“還挺勤快,”趙淩雲看見排隊掃雪的兵卒,跟身旁的錢堂說:“咱們京城的老爺兵們,可不會幹這活兒的。”
錢堂吃着熱氣騰騰的刀削面,跟趙淩雲說:“這是面是澆得是牛肉湯哎,咱們在京城也吃不到。”
在京城吃牛肉,得跟做賊一樣,要是被官府發現你私自宰牛吃牛,那是得坐牢的。
被錢堂這麽一說,趙淩雲就又想念起養在他自己莊子裏的那些牛了,也不知道他這一次什麽時候才能回去,他的那些牛啊,他要死了的話,那些肥牛就不知道要便宜哪個狗東西了。
“反正不能是趙老二,”趙淩雲嘀咕。
錢堂:“你說什麽?”
趙淩雲:“沒什麽,吃你的面吧,一會兒咱們就得去王記羊肉鋪了。”
錢堂說:“二王子一定會來嗎?”
趙淩雲:“肯定會來,咱們賭一把?”
錢堂搖頭,“不賭。”
趙淩雲吃一口自己的刀削面,小聲跟錢堂歎道:“我昨天要光說讓小馮給他爹看病,二胡肯定不會這麽積極。”
錢堂:“你昨天還說什麽了?”
趙淩雲:“我說了幫他對付大胡啊。”
錢堂:“哦對,我想起來了。”
趙淩雲一臉你什麽記性的質問表情。
錢堂:“你昨天說得話太多,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,我哪能記得住?也難爲二胡了,他竟然能聽出你要幫他對付大胡來。”
趙淩雲仰脖喝一口湯,然後哈了一口氣,他感覺客棧的這個牛肉湯底,比王記的羊肉湯好喝。
“這是重點,二胡要連這個都聽不出來,他不如直接跑大胡跟前上吊去,”趙淩雲放下裝面的大花瓷碗,跟錢堂說:“二胡這人從小就不得寵,他爹對他是多一個不多,少一個不少,可你想想,都是這汗王生的,憑什麽大胡以後當汗王,二胡就給跪着給大胡當臣子呢?”
“關外的那片地雖然比不上咱們大胤的大好江山,可這不是好歹也是個王位嗎?”趙淩雲壓低了聲音,“二胡這一輸,他的子子孫孫就也得輸了,從此以後都是做臣子的命了麽。”
錢堂聽得有些懵,趙西樓你一個做臣子的,你研究這種事幹什麽?你不會平日裏在福王跟前,你也念叨這些吧?錢堂想着,就全身汗毛倒豎了,他身邊這位他娘的,活脫脫一副奸臣嘴臉啊。
“你又冷了?怎麽又哆嗦上了?”趙淩雲十分不解地問錢堂。
錢堂:“這些話你沒跟王爺說過吧?”
趙淩雲被錢堂問得一愣,反應過來後,趙淩雲就張口結舌了,天地良心,他可從來沒想過福王那個瘋貨能做皇帝啊。
“王爺有腦疾,這事你不知道?”趙淩雲反問錢堂。
錢堂神情有些尴尬了,他把這茬兒給忘了。
“二胡最多就是蠢,他不瘋,”趙淩雲說:“你能想像王爺以後在金銮殿上發瘋,揪着魏老頭兒的衣領子幹架嗎?”
這個,錢五少真的想象不來。
“王爺不成的,”趙淩雲下了句定語。
錢堂:“算了,我們還是說二胡吧。”
趙淩雲:“隻要二胡不甘心,他想争,那我們就有戲,且看着吧。”
錢堂默默地吸溜一口面,說:“就怕他中途犯慫,他要不想幹了,那我們怎麽辦?”
趙淩雲:“哦沒事,那我們可以跟大胡做生意嘛。”
“噗,”錢堂嘴裏的面吐桌上了。
趙淩雲:“這很讓你吃驚?跟這家買賣不成,咱們就不能再找個買家了?做人,做生意都一樣,咱們不能死闆。”
錢堂說:“可咱們還沒開始跟二胡做買賣呢。”
不說這事是不是買賣了,我們現在跟二胡還什麽買賣都沒有做呢,你就已經想好下家了?這是不是有點太不仗義了?
趙淩雲發現錢堂這人還是天真,他們本質上跟關外人都有仇,那跟誰做買賣不是做?二胡不行,就大胡,馮觀要是走狗屎運,把汗王給救了,那他們也可以跟汗王做買賣嘛。
“汗王肯定是被大妃和大胡害的,”趙淩雲跟錢堂說:“咱們隻要咬死了這一點,那對母子倆不死也得脫層皮。”
錢堂已經徹底被趙淩雲帶跑偏了,說:“那汗王要是不信咱們呢?畢竟怎麽墜得馬,他自己是最清楚的啊,咱們要是賭錯了呢?這不成了挑撥他們父子關系的小人了嗎?哦,不光是父子關系,咱們連他和大妃的夫妻關系都一并挑撥了。”
這麽一說的話,錢堂發現他們厲害大發了!
趙淩雲撇嘴,不屑道:“那是你不了解汗王。”
錢堂:“我是不了解,我就沒見過這個人,容我問一下,你見過汗王啊?”
據他所知,這一代的汗王可從來沒到了京城啊。
趙淩雲:“不用見面,汗王啊,草原上最多的英雄,會騎馬摔跤嗎?要麽他承認自己的騎術不佳,要麽他承認他老了,騎不動馬了,你說他承認哪一個?”
錢堂想了想,說:“一個都不能承認。”
趙淩雲列的這兩個,任是承認哪一個,不都是丢人現眼嗎?
趙淩雲一拍桌子,“對嘛,所以肯定是有人害他。”
錢堂讪讪地道:“沒有也必須有?”
趙淩雲沖錢堂挑一下眉,你說呢?
錢堂:“可那是他的正妻和嫡長子啊,他能把這事栽這對母子的頭上嗎?要我,我甯願說是馬夫害我。”
趙淩雲:“我的天,馬夫也就是養個馬,他招誰惹誰了,要被栽贓陷害?”
句句話都不被趙淩雲認同,錢堂有些急了,說:“那栽贓陷害大妃和大胡,就不叫栽贓陷害了?”
趙淩雲:“廢話,咱們跟馬夫沒仇,跟大妃和大胡有仇。”
錢堂:“有什麽仇?”
他們都沒見過面,好不好?
趙淩雲就笑了笑,“國仇啊,要是有機會,你以爲汗王不想帶兵馬踏中原啊?”
錢堂這下子沒話可說了。
“而且大胡跟趙假仙兒搞不好有勾結,”趙淩雲小聲說:“高千裏的那場敗仗,趙假仙兒要不僅僅是指示姓周的,撺掇高千裏出關呢?”
錢堂瞪大了眼睛,“那趙假仙兒還能做什麽?”
趙淩雲:“把高千裏的行軍,還有那個路線什麽的,都賣給了大胡。”
“啪哒”,錢堂手裏的筷子都掉了,真要這樣,趙淩霄得被千刀萬剮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