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京城裏,趙淩霄接到了塗山王府的來信,看完這封報阖府平安的信後,趙淩霄将這封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的信撕了個粉碎。
從這封報平安的信上,趙淩霄就能看出,塗山王府的人已經不拿他當一回事了。看信的執筆人署名,寫信的人趙淩霄不認識,塗山王府近期發生過什麽事,塗山發了些什麽事,乃至穆氏王妃的病情如何了,世子妃魏蘭芝是否安好,這兩件再怎樣也應該在信裏寫一寫的事情,寫信人都是隻字未提。
塗王府的人竟然敢這麽糊弄自己,趙淩霄這樣隻是表面谪仙,内裏極重權勢的人,怎麽能接受的了?趙淩霄的臉一時間都有些扭曲,事态越來越脫離他的掌控,這讓世子爺惶恐不安,如果連塗山王府都不再支持他,那他還有什麽了?
“送信的人呢?”趙淩霄沖書房門外問。
“在,在呢,小的在,”就站在門外的送信人忙就應聲道。
這是個十分年輕的聲音,可能送信上京的人隻是一個半大少年。趙淩霄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怒氣與惶恐,如果讓這邊塗山王府的人知道他慌了,有極大的可能已經被塗山那邊的王府放棄了,人心惶惶之下,這個王府就完了。
緩緩地吐了一口氣,趙淩霄聲音如常地跟送信人說:“你先下去休息。”
“是,”送信人忙就應聲道。
“等等,”趙淩霄卻又叫住這個半大少年,說:“前一段日子可有僧人去王府?”
半大少年說:“回世子爺的話,小的沒看見什麽僧人。”
趙淩霄:“你是剛到王府當差不久?”
半大少年:“回世子爺的話,小的已經在王爺身邊伺候三年了,是王爺命小的送信過來的。”
這人在自己的父王身邊當差,望書先生若是回塗山王府,那一定會去見塗山王,如今這少年說沒有見過僧人,那望書先生至少是沒有回到塗山王府。
“好了,你先去休息吧,”趙淩霄讓這半大少年退下。
聽着門外的腳步聲由響起到消失不見了,趙淩霄才狠狠地一拳砸在書桌案上,到了如今他還是無法确定望書先生的生死!還有,望着地上的碎紙屑,世子爺愣愣地想着,爲何魏蘭芝去了塗山之後,就一點消息都沒有給我送過?她也被看守起來了?
項氏與趙淩堯母子倆,是不是已經在塗山王府裏稱王稱霸了?這是最讓趙淩霄無法接受的事了,塗山王世子這個身份,他父王對他的看重,這是趙淩霄圖謀皇位的依仗啊,如果沒有了這兩樣,他就什麽都不是,連尋常百姓都不如了。尋常百姓若是無病無災,至少可以活着,他呢?
就在趙淩霄在書房裏坐立不安的時候,被趙淩霄派去城門看趙淩雲和江明月離京的下人回來了,站在了書房門外求見。
趙淩霄搓揉了一把臉,才沖門外道:“進。”
下人應聲進屋,看見了地上的碎紙,這下人也當沒看見,跪下給趙淩霄行禮。
“趙西樓夫婦和孫瑞走了?”趙淩霄問。
下人:“是。”
趙淩霄:“那今日城門那裏應該很熱鬧。
下人就将去送行的人,一一報姓名給趙淩霄聽。
趙淩霄聽到最後,說:“福王爺沒去?”
下人忙道:“回世子爺的話,王爺沒去,小的也沒有看見福王府的人。”
這又是爲什麽?趙淩霄愣怔住了,就憑福王和趙淩雲的關系,這個瘋子怎麽可能不去送行?
“知道了,”面色平靜的,趙淩霄讓這下人退下。
下人起身,垂首退了下去。
趙淩霄又腦子亂哄哄地想,福王與趙淩雲鬧翻了?這不可能,這二人要是鬧翻,這一定會是全京城人的談資,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?那這是爲何?
趙淩霄抿了口已經涼透的茶水,等腦子清明一些了,世子爺想,福王這怕是在避嫌了。那麽問題又來了,這麽多年福王都沒想過要避嫌的事,爲何突然間就這麽做了?因爲趙淩雲做了江入秋的女婿?那打江明月嫁入越國公府開始,福王就應該避嫌了,爲何要等到今天?
怕是太子那裏有了什麽變故,以至于福王的處境也跟着變得不同了?
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後,趙淩霄的思路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。這段日子東宮出了什麽事?太子妃被皇後申斥,被迫去了鳳儀殿常住。升了份位的,東宮第二号女人田氏死了,趙淩霄還得到消息,田氏的家人也都死了,當地官府說田氏族人是被匪徒殺害,但哪有這麽巧的事呢?伺候太子的田氏女死了,這田氏女的族人也跟着全死了?
可以肯定的是,太子妃被迫離開東宮,田良娣的死都不可能是因爲争寵,因爲東宮上下最想要的東西,是太子能活着,還有,太子能有個兒子……
輕敲着書桌案的手指猛地僵在了書桌案上,坐在并不冷的書房裏,趙淩霄突然間就身冒了冷汗。
太子不會有兒子了吧?
這消息不亞于晴天霹靂,将世子爺的心神差點震飛。
這一天,趙淩霄将自己鎖在了書房裏,他一會兒坐,一會兒起身在書房裏踱步。塗山王世子用了一天的時間苦思冥想,最後發現,他唯一的出路還是離京。
可要怎麽離京?
趙淩霄卻是想不出辦法來。
至于這一天的福王,王順子跑回王府的時候,福王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王府花園的一間六角亭裏。
“主子,奴才回來了,”王順子故意高聲說話。
福王無精打采的,“趙大走了?”
王順子跑上了六角亭,回話道:“走了,帶着兵卒還有好些侍衛,大老爺這一次可威風了。”
福王:“他看見你了嗎?”
王順子忙說:“主子您都吩咐奴才了,不能讓大老爺看見,奴才哪敢不聽主子的話呢?奴才一直就躲在城門裏頭,大老爺和大夫人一定沒看見奴才。”
福王:“哦。”
王順子小心翼翼地說:“大老爺走的時候還跟侯府的老太太喊,說他們過年之前一定回來。”
福王嘴一癟,要哭不哭地說:“過年之前,我也許就到封地去了,到那時候我不能離開封地,趙大不能随便離開京城,我倆想見面就難了。”
王順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了,這不是他有本事解決的事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