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淩雲：“您要覺得不行，您去跟聖上說說呗。”
張閣老也不跟趙淩雲廢話，直接道：“在這事上老夫插不上話。”
趙淩雲忙就問：“那誰能說得上話？魏相爺還是夏閣老？”
張閣老：“誰都不管用，孫瑞這個人選不錯了，你現在是真當自己是高千裏的兄弟了，要爲高家沖鋒陷陣了？”
趙淩雲：“不是，是老爺子你問孫瑞的啊，這話是您挑頭的，您現在又數落上我了？高千裏沒犯死罪吧？該死的人不是那個姓周的副帥嗎？這怎麽你們都看高千裏不順眼呢？”
張閣老：“老夫沒有看他不順眼。”
趙淩雲呵呵了一聲，“您這話您自己信嗎？您看高千裏順眼，您能說孫瑞這個人選不錯？您就差拍手叫好了啊。”
張閣老看着趙淩雲歎氣。
趙淩雲：“我說的不對？”
張閣老又是掩嘴咳嗽。
趙淩雲坐着想了想，試探着問道：“孫瑞是太子殿下的人？”
張閣老一愣。
趙淩雲：“不是爲太子殿下，您關心孫瑞幹什麽？”
張閣老：“你就隻能想到這個了？”
趙淩雲撓了撓頭，“那還能是爲了什麽？總不能是爲了我啊，對吧？”
張閣老深吸了一口氣，說：“是爲了江山永固，與單個的人無關。”
趙淩雲看着張閣老，十分精緻的一張臉上滿是疑惑，“什麽意思？聖上是在擔心高家的老大守不住玉鋒關？”
張閣老：“高千裏的長子叫高惜。”
趙淩雲：“這個時候了，您管高家老大叫什麽名兒呢？他叫什麽名字跟這事有關系？”
張閣老：“……”
所以你記不住高惜的名字，你還有理了？
“您跟我說說這裏面的道理吧，”趙淩雲這時候虛心求教道，這換個人守關，怎麽就跟江山永固聯系上的？
張閣老：“玉鋒關姓高，可這是趙家的天下啊。”
趙淩雲眨巴一下眼睛。
張閣老：“聖上還是手下留情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什麽意思？您是說聖上沒殺高千裏？”
張閣老恨不得坐直了給趙淩雲一下子，這渾人的腦子是不是隻是個擺件，就看着好看，其他屁用沒有的？
“北地除了高家，還有一個許家，你不知道？”張閣老問趙淩雲。
趙淩雲：“我不知道啊，這個姓許的是幹什麽的？總不能也是個元帥吧？”
張閣老擡手拿手指點着趙淩雲，恨鐵不成鋼地道：“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？”
趙淩雲挺委屈：“我沒去過北邊啊。”
高千裏都是出事之後，他才知道有這麽一号人物的，近而知道的高勳的事情，這個姓許的又是什麽人啊？
張閣老：“許晉，許逐川，是狼牙關的主帥。”
趙淩雲：“狼牙關我聽說過，也是北邊的一個關城，這怎麽這個關城不是高家守着的啊？”
張閣老：“狼牙關與玉鋒關在北地成犄角之勢，這二關都是要害之地，高家與許家在北地是對頭，但多年以來朝廷在他們兩家之間，一直用平衡之道，所以這麽多年，這兩家誰也沒能壓過誰一頭。不過高家的名氣，要比許家大。”
趙淩雲愣愣地聽着，說：“所以呢？這裏面有許家什麽事？”
張閣老：“許家在北地也是勢大之家，聖上若是心狠，完全可以命許晉兼守玉鋒關。”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張閣老：“高家不會容忍取代自己的是許家人。”
趙淩雲：“所以呢？”
張閣老目光嚴厲地看着趙淩雲，“你自己想想，不要什麽都指望老夫告訴你。”
趙淩雲：“您讓我過來，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讓我自己想？您這是想幹什麽啊？還給我上課呢？”
這老頭都着涼生病了，還不準備放過他呢？
張閣老手一拍床闆，厲聲道：“你給老夫坐着想！”
趙淩雲：“……”
早知道這樣，他就不來了啊！韓吉的壽酒不好喝嗎？！
“想！”張閣老沖趙淩雲說。
趙淩雲想起身走，這會兒他完全可以再去信國公府喝酒去。
張閣老冷冷地道：“你走一個試試。”
趙淩雲：“您想幹什麽啊？您還能追得上我啊？”
張閣老：“老夫若被你氣病了，聖上不會饒過你的。”
“您本來就病了啊！”趙淩雲叫了起來，這老頭兒連生病的事都想栽贓給他了？
張閣老還是冷冷地一個字：“想。”
張閣老是能追到天牢裏，逼自己讀書的人，趙淩雲相信這老頭真能幹得出，栽贓自己是害他生病的罪魁禍首，這樣的事來的。
坐着悶頭想了好一會兒，趙淩雲才說：“高家跟許家有仇，這是不是就跟我和趙老二似的？我這人不愛錢财，所以家裏的錢别人花了也就花了，拿走也就拿走了，但就趙老二不能動，他要動我的錢，我就能跟他拼命，是不是這麽個意思？”
張閣老看着趙淩雲，拿你們兄弟間的破爛事，類比兩大将門之間的争權奪利？但好像這麽說也沒錯，同一樣東西，給了别人能接受，要是落到了仇家手裏，那就是不死不休了。
“聖上要是把玉鋒關交給姓許……”
“許晉，許家如今的當家人叫許晉，許逐川，”張閣老又跟趙淩雲說了一遍。
趙淩雲：“行行，許晉，聖上要是把玉鋒關交給許晉，那老高家一定會跟許家打起來，兩虎相争必有一傷，要麽就是全死，聖上好得漁翁之利？”
張閣老：“你不是想的明白嗎？”
趙淩雲又想了想，說：“可這樣一來，北邊不就亂了？蠻夷要是趁機打來了怎麽辦？”
張閣老：“聖上若要這麽做，安遠侯爺這時應該領兵在路上了。”
趙淩雲面頰一顫。
“也不用他們打得太兇，”張閣老說：“隻要他們敢動刀槍，安遠侯就可以以私自動兵，意欲不軌的罪名，将這兩家都給誅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那北地不一樣會亂嗎？”
張閣老：“有朝廷的大軍到場，會有北地其他的将門之人，自覺做效忠朝廷的事的。”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張閣老：“天下間有忠心之人，但西樓你也要記住，天下間也多的是想往上爬的人，人不爲己天誅地滅。聖上的手裏有這樣的人，隻是還沒有用到他們罷了。”
趙淩雲倒抽了一口氣，這就是說，高家也好，許家也好，身邊都有聖上安插的人在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