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知道閣老大人得了什麽病，”花嬸兒絮叨道：“但送補藥總歸是不會錯的，閣老大人病中不能吃，病好了也能吃嘛。”
趙淩雲沖花嬸兒點點頭，跟江明月說：“五堂嫂想去就去啊，活了這麽大歲數了，想去哪兒還得她家老頭兒點頭？”
江明月：“五堂叔不點頭，五堂嬸能走得了？”
趙淩雲撇一撇嘴，“讓老頭子陪着一塊兒去啊，我昨天就讓他也去甯州了，老頭子不搭理我。”
江明月：“五堂叔不是年紀大了麽。”
趙淩雲：“他天天能罵我八百回，他比我都精神，我看他活一百歲完全沒問題，這老頭就是懶。”
趙淩雲這話，江明月接不上。
趙淩雲：“我去過張府，就去老頭子家看看，這事明月你别操心了，我來辦。”
趙淩雲說着話就示意葫蘆一幫人，把花嬸兒裝好盒的禮物拿上，他自己就往屋外走了。
江明月追着趙淩雲問：“你要辦什麽啊？你别去跟五堂叔鬧啊。”
人老兩口要不要去甯州，這你說了算啊？江明月直覺，她家這位又要胡鬧了。
趙淩雲：“爲咱們五堂嬸撐個腰啊，想回個娘家還得看老頭子的臉色？她那幾個兒子就是廢物，屁事都指望不上。”
江明月：“你是說他們沒爲五堂嬸說話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事還要說話？直接帶着五堂嬸走啊。”
江明月：“……”
你是随口胡謅幾句，還是真這麽想的？
“你這犢子走路踩螞蟻呢？”趙淩雲一巴掌把走他身後的葫蘆，給拍身前去了，罵道：“能不能走快點？腿是斷了，還是已經瘸了？”
葫蘆委委屈屈地抱着裝人參的盒子往前跑，明明一幫子人跟着走，主子就隻拍他的腦袋，葫蘆委屈壞了。
“你别拿葫蘆出氣！”江明月喊。
葫蘆頓時就覺得江明月是菩薩了！
花嬸兒看着趙淩雲帶着葫蘆一行人，救火似的走了後，跟江明月說：“大老爺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嗎？”
江明月：“什麽話？”
花嬸兒：“就是帶了就走啊，他真這麽想啊？”
江明月：“他真要這麽幹，五堂嬸能跟着他走嗎？”
花嬸兒想想也是，未經夫君同意出門遠行，這叫什麽？說你逃家一點都不爲過吧？苗老太太循規蹈矩了一輩子，怎麽可能跟着趙淩雲一起瘋呢？
“那一會兒大老爺真要去了族長那裏？”花嬸兒不放心了。
江明月看看花嬸兒，“他還能跟五堂叔打起來？”
花嬸兒：“這不能，老爺子都快八十了。”
江明月歎一口氣，“沒八十也不能打啊。”
花嬸兒就哦哦哦對了，說：“打不起來，那就不管了，橫豎咱們明天就走了，亂攤子輪不到咱們收拾了。”
花嬸兒這麽想得開，江明月就不說什麽了。
花嬸兒：“主子啊，我們去看看行李吧。“
明天就要走了，行李還沒收拾好，花嬸兒着急，但她看趙淩雲和江明月都不着急，花嬸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趙淩雲火急火燎地趕到張府，看見有五六個大夫守在張閣老的卧房門前，趙淩雲心裏就咯噔了一下，老爺子到底得了什麽病，要這麽多大夫守着？
葫蘆跟在趙淩雲身後呢，鼻子嗅一嗅，葫蘆小聲說：“好大的藥味啊，苦的。”
“藥味不是苦的，還能是甜的？你個犢子是不是沒話找話？”趙淩雲說着話手就擡起來了。
葫蘆忙就往旁邊躲，不想讓趙淩雲拍他的腦袋。
張輕鷗從屋裏走出來，就看見趙淩雲要打葫蘆，重重地咳了一聲，張大人神情不快地看着趙淩雲，你趙淩雲是來探病的啊，你還有空打人呢？
趙淩雲收了手，沖張輕鷗笑道：“我來看看老爺子。”
張輕鷗就不想看見趙淩雲，教趙淩雲讀書的日子，是他此生最痛苦的回憶了，但這是自家老爺子派人去的越國公府，老爺子自己要見趙淩雲，他還怎麽讓趙淩雲滾蛋？
“進去吧，”張輕鷗側身讓開路，讓趙淩雲進屋去。
趙淩雲走到檐廊下，小聲問：“老爺子是怎麽了？”
張大人：“着涼了。”
趙淩雲又看看門前的大夫們，确定了一下人數後，趙淩雲說：“着涼了要六個大夫守着？”
張大人：“老人家年紀大了，用藥要萬分小心，這你都不懂？”
趙淩雲把頭一點，“我懂啊。”
張大人認爲這渾人就是不懂。
“進去吧，老爺子在等着你，”張大人催趙淩雲進屋。
趙淩雲被張輕鷗催着進了屋，剛一屋就被屋裏的藥味嗆得打了一個噴嚏，要不是張輕鷗沒跟進屋，趙淩雲就要跟這位質疑一聲了。你們謹慎用藥的結果就是，給老頭子用這麽苦的藥嗎？
“是西樓來了？”張閣老在床上問。
“是，是我過來了，”趙淩雲忙應着聲走到床榻前，看見張閣老半躺半坐在床榻上，趙淩雲就問：“老爺子您現在感覺怎麽樣？好點了沒有？”
張閣老：“還死不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您這話說的，我聽見您生病的消息，我……”
張閣老：“你何時去玉鋒關？”
被打斷了話的趙淩雲隻得順着張閣老，說：“明天啊。”
張閣老：“明天就要走了？”
趙淩雲在床榻前坐下了，說：“不快點走不行啊，這差事還是我鬧出來的，魏相爺恨不得再給高千裏治個罪呢，讓他優待一下高家人，跟要他命似的。”
張閣老咳了起來。
趙淩雲忙就問：“不舒服了？要喊大夫嗎？”
張閣老擺了擺手，咳了幾聲後，止住咳了，張閣老看着趙淩雲說：“孫瑞也要去？”
趙淩雲坐正了身體，看來老爺子不是讓他來探病的，是找他來說事的，“是，”趙淩雲說：“孫瑞要去，他就是去玉鋒關上任的，聖上具體要給他個什麽官職，這個我還不知道，但我想不會低吧。”
張閣老輕輕地啊了一聲。
趙淩雲：“您啊一聲是什麽意思？您是想讓孫瑞去，還是不想讓他去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