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入秋話裏話外都怪他不省事，趙淩雲聽得出來，不過趙淩雲覺得他沒錯，救人一命，他能有什麽錯？
“嗯，”江明月笑了起來，伸手摸摸趙淩雲的臉，說：“你别聽父親的話，他不講理的，我沒覺得你有錯。”
趙淩雲：“你知道爹訓我了？”
江明月：“他連我都訓，哪能放過你呢？”
能讓她爹客氣對侍的，可能也就沈姐夫了，這還是因爲沈淇是讀書人，大儒的弟子，不然的話，就憑沈家對江月娥做的事，沈淇在江入秋那裏也讨不到好。
趙淩雲皺了眉，擡高嗓門的說：“他還訓你了？”
江明月：“你要替我打抱不平啊？”
趙淩雲一下子就又洩了氣，他哪有這個本事，他老丈人大雍名将，常勝将軍，比高千裏還厲害呢，他又算是哪門子人物？
“後面就在家多待幾日吧，”江明月好聲好氣地跟趙淩雲說：“魯卿先生暫時也不可能有空給窈娘看病了，咱們就在家待着吧。”
“聽夫人的，”趙淩雲垂頭喪氣。
江明月：“那從明天開始，你就别出門了。”
在家待着，總不能還要事找上門來吧？
趙淩雲一下子又平躺了，歎氣說：“不出門了，殺手都讓我遇上了，再出門誰知道又有什麽事兒在等着我。明月，明天咱們燒鍋子吃，娘不是在心疼那壇子狀元紅嗎？我明天去酒窖找一壇，埋名刀閣地下去。”
江明月：“你去埋啊？”
趙淩雲：“咱們老娘要是想埋也行啊，我不出力還不好嗎？我就怕她要折騰我。”
江明月：“那你好好跟母親說話。”
這對母子要是見了面，還埋酒呢？這倆能吵到把自己埋了。不過江明月轉念一想，能讓趙淩雲在家裏有件事做，這也是好事啊，所以江明月就不攔着了。
“大姐生孩子的時候，我倒是想請魯卿先生去看看她，”江明月把頭靠在了趙淩雲的肩頭，她又想起也要生孩子的江月娥來了，便跟趙淩雲說：“到時候，你能請到他嗎？”
趙淩雲：“大姐哪天生？”
江明月：“這可說不好。”
婦人生孩子，有可能早産，也有可能延遲，這日子不好算啊。
趙淩雲：“我知道了，甭管大姐哪天生，我都負責把魯卿先生帶過去，這老頭兒欠我一個救命之恩呢。”
江明月擔心道：“我就怕聖上和皇後娘娘不放他出宮。”
趙淩雲：“那我就去求聖上，哪有這麽巧的事，在大姐生孩子的工夫裏，小皇孫就出事了？這孩子還能一輩子離不開葛魯卿了？”
江明月眨了眨眼睛，半側了身，她就在趙淩雲的臉上親了一口，說：“多謝。”
趙淩雲被江明月親得心動，但在他準備伸手抱江明月的時候，發現江明月閉着眼裝睡了。
“明月你這就沒意思了，”趙淩雲說。
“呼，”江明月假裝打呼噜了。
趙淩雲：“……”
他夫人如今是越來越會裝了，他該怎麽辦？
“我睡不着，不做正事，那你陪我說說話，”趙淩雲推江明月。
江明月：“還說什麽呢？你答應我了，從明天開始就不出門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是，我說的，從明天開始，哪怕房子倒了，我都不出門，這樣行了吧？”
江明月笑道：“房子怎麽會倒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誰知道，天有不測風雲，人有旦夕禍福，明天會發生什麽事，咱們哪能知道呢？哎，你有沒有發現，我現在說話越來越文雅了。”
江明月：“哪句？”
“咂，”趙淩雲說：“天有不測風雲，人有旦夕禍福啊。”
這話江明月也會說，這就是文雅了？江明月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決定違背良心，她要誇趙淩雲。
“嗯，到底是跟着張閣老讀過書了，”江明月誇道。
趙淩雲打了一個哆嗦，完了又打一個噴嚏，跟着張閣老這可不算是什麽好事，他甯願這事沒發生過。
“能不說張閣老嗎？”趙淩雲問。
江明月：“好啊，那說說你要考後頭的科考嗎？你要考的話，正好可以跟姐夫一起。”
趙淩雲：“……”
這不是聊天，他家夫人這是在逼命了。
“我累了，睡了，”趙大老爺果斷決定睡覺了。
江明月抿嘴笑，要怎麽對付趙淩雲，她如今很有心得了。
“你對付我與你父皇很有心得，”慎刑司裏，皇後也在跟太子說心得，“你身體不好，你就拿這個拿捏我與你父皇，你怎麽忍心這麽對我們的？”
太子被皇後問的，他給皇後跪下了。
“你也不用這樣，”皇後的情緒激動，“你心裏怕是在怨我吧？怨我殺了你心愛的女人，這田氏，”皇後手一指田良娣的屍體，“小戶人家的女兒，選秀入宮當奴婢，你看上這賤婢什麽了？”
太子如今已經不說話了，說什麽都是錯，那他還說什麽？
“你回去吧，”皇後說。
太子看田良娣的屍體。
“呵，”皇後冷笑一聲，轉身就走了。
“母後，”太子喊。
皇後頭都沒回。
太子一個人待在廳堂裏，手扶牆壁站着，盯着田良娣的屍體看。太子的心裏空落落的，他不知道該怎麽辦，殺死田良娣的是他的母後，他能怎麽辦？他連沖皇後發火都做不到啊。
就在太子茫然無措的時候，廳堂裏一下子進了五六個慎刑司的人。
太子：“你們要做什麽？”
領頭的管事太監跪在太子跟前，禀道：“奴才等奉皇後娘娘懿旨，送田氏的屍體出宮去掩埋。”
太子嘴唇哆嗦一下，“你們要把她埋到哪裏去？”
管事太監說：“先送出宮，等天亮城門開後，奴才等會送田氏的屍體到城外的山裏去。”
抛屍荒山？
太子馬上就搖頭，“不行，”太子說。
管事太監對着太子心裏發怵，皇後娘娘可以無視太子，他一個奴才，他哪敢呢？可皇後娘娘的懿旨都下了，他一個奴才，又哪兒來的膽子違抗懿旨啊？
“殿下，”管事太監硬着頭皮跟太子說：“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。”
您說不行，您去求皇後娘娘收回懿旨啊，别爲難他們這些奴才。
太子會爲了田良娣再去找皇後嗎？
他不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