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：“父皇，兒臣想看看孩子。”
東盛帝：“有你母後在，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？你先顧好你自己吧。趙西樓，你還在等什麽？”
這哪有不讓當爹的看兒子的？
趙淩雲心裏嘀嘀咕咕，但也還是隻能硬着頭皮走到太子的身旁。太子坐在椅子上，身子都是軟的，站都站不起來。趙淩雲手上用上了一把子力氣，才把太子從坐椅上扶起來。
“送他回去，”東盛帝催趙淩雲。
“殿下，您先回春和殿休息一下，”趙淩雲小聲勸太子：“您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了，身體要緊啊。”
太子就算不想走，拼力氣他也拼不過趙淩雲。當着東盛帝的面，太子犯犟也沒用，論耍狠發彪，他哪能是他父皇的對手？
太子是被趙淩雲架走的。
東盛帝看着太子走了，才又低頭看還跪在地上的葛魯卿這幾個太醫。
葛魯卿不敢擡頭。
東盛帝邁步往小皇孫所在的宮室走了。
陳盡忠看葛魯卿幾個人還跪在地上，便催道：“各位大人快跟上來吧。”
葛魯卿幾個人這才起身，大氣不敢喘地跟在了東盛帝的身後。
東盛帝進了宮室，看一眼被皇後抱在懷裏的小皇孫，就一眼，東盛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，這麽小的一個嬰兒，能養得活嗎？
“他不吃奶，”甯氏皇後跟東盛帝說。
兩個奶娘就站在宮室裏，可小皇孫不吃奶，奶娘們也沒辦法。
“你們過來看看吧，”東盛帝跟葛魯卿說。
“您要不舒服，就讓太醫過來給您看看，”回春和殿的路上，趙淩雲跟太子唠叨，“等歇好了，您再去看小皇孫。”
太子整個身子都靠在趙淩雲的身上了，趙淩雲說了半天的話，太子都沒應聲。
“殿下？”趙淩雲發覺不對了，就算再不想理他，太子也不會連嗯都懶得跟他嗯一聲啊。
趙淩雲停了步，扭頭看太子。
有太監替這二位打着燈籠呢，看趙淩雲停了步，這位忙就也停了步，把手裏的燈籠伸到了趙淩雲和太子的跟前。
太子靠在趙淩雲的身上，雙眼緊閉，嘴微微張着。
“壞了，”趙淩雲喊：“殿下暈過去了，快，叫太醫！”
東宮頓時又是一陣人慌馬亂。
天亮之後，東盛帝罷朝一日。
小皇孫未滿三月，按照大雍的習俗，未滿三月的嬰兒是不能對外宣揚，大辦宴席慶賀的，所以小皇孫出生的消息，東盛帝沒有對外宣布。
“瞞歸瞞，”在這天傍晚時分才回到家的趙淩雲，癱坐在椅子上，啞着嗓子跟江明月說：“不過聖上沒瞞魏相他們，幾位閣老聽到太子有後了，都高興哭了，我的天。”
“還哭了？”江明月不信趙淩雲的話。
趙淩雲：“裝啊，不然怎麽表達高興？我特意盯着看的，魏老頭兒擡手抹眼睛的時候，他眼睛裏壓根就沒眼淚水，這老頭兒糊弄鬼呢。”
江明月就想像不出來，魏相爺還能幹這種事呢？
趙淩雲：“我本來想戳穿這幾個老頭兒的小把戲的，可太子有後了，這是大喜事啊，我就又想着不要在這當口給聖上添堵了，我就忍着沒說了。”
江明月：“……”
别說東盛帝了，她都想跟趙淩雲說聲謝謝。
趙淩雲又重重地歎一口氣，說：“劉寶傷得重，沒辦法幹活，我這一天忙活的，好像東宮總管太監是我似的。”
江明月還是沒法兒搭話，誰會說自己跟個太監一樣？
“你怎麽不說話？”趙淩雲還問江明月。
江明月小聲說：“那個福娘怎麽樣了？”
趙淩雲面色一僵。
江明月看趙淩雲的面色，心裏就有數了，福娘怕是不好了。
趙淩雲重重地歎一口氣，說：“死了，屍體已經運出東宮了。”
江明月沉默了半晌，才又問了一句：“那屍體送到哪裏去了？”
趙淩雲：“不知道啊，不過也不會随便找個地埋的，她沒名份她也是皇孫的生母，就算是給小皇孫積福，福娘的身後事也不會随随便便弄的。”
江明月點一下頭，人已經死了，她還說什麽呢？
趙淩雲：“這位臨了也沒能看上兒子一眼，誰知道這裏面有什麽明堂。”
江明月：“這裏面還有事？”
趙淩雲把椅子拉得離江明月近些，壓低了聲音說：“我還真去看了小皇孫一眼，就這麽大，”趙大老爺雙手拉開，比劃給江明月看，“小雞仔子似的，我在東宮沒法說真話，我看着這小皇孫我就在懷疑，這麽小的一個孩兒，能不能養活啊？”
江明月說：“小雞仔子？真這麽小？”
趙淩雲：“你要較個真幹什麽？小皇孫能不能養活，也不是咱們操心的事，我說福娘的事呢。”
可說小皇孫的是你啊，江明月跟趙淩雲也較不了真，說：“那你說，福娘怎麽了？”
趙淩雲：“葛魯卿單獨見聖上和皇後娘娘，說了好半天的話，我站宮室外頭，隐約聽見了幾句。”
江明月吃驚道：“這你也能偷聽到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怎麽能是偷聽呢，我就站門外頭，那話就往我耳朵裏鑽，我能怎麽辦？我還把耳朵戳聾了啊？”
江明月讓趙淩雲打住，别扯這種沒用話了，“你聽見什麽了？”江明月問趙淩雲。
趙淩雲：“荀魯卿說了什麽，我沒聽見，皇後娘娘嚷嚷了兩句，說什麽她就說嘛，孩子這麽小，應該好生才對，怎麽會難産的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江明月問：“這是在說福娘不應該難産？”
趙淩雲：“要不是這個意思，皇後娘娘嚷嚷什麽？”
這倒是，甯氏皇後這人也不是個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人，江明月：“你就聽見這一句？”
趙淩雲：“就這麽一句，不過明月你說，害福娘的人是誰？”
江明月：“福娘之前一直是由田良娣照顧的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你懷疑田良娣？我也懷疑她。”
夫妻倆對望一眼，心有靈犀地又都點了一下頭。
趙淩雲：“太子妃在鳳儀殿回不去，福娘又死了，這小皇孫搞不好就得由田良娣照顧了，她不就平白得一孩子嗎？”
江明月：“想的挺美，皇後娘娘就不能照顧小皇孫了？”
趙淩雲搖搖頭，“那女人腦子不好，不過心狠，也不怕遭報應。”
江明月就嘴角噙上冷笑了，若是怕遭報應，這世上就不會有壞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