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盡忠這麽想着,擡手又給了自己一記耳光,還太子被一個太監戴了綠帽子?他怎麽這麽敢想呢?真是活夠了。
太子是爲了誰來的?
太子想爲宗親說情,他甚至想爲忠親王府這一家人說說情。畢竟現在宗親中有人在傳,老忠親王是因爲支持趙淩霄,才在生前被趕去修皇陵,死後還慘遭了東盛帝的報複,歸根結底,東盛帝是爲了太子。太子不想落實了這個說法,那他裝裝樣子,他也得爲忠親王府這一家人說幾句好話。
還有,太子還想去鳳儀殿看看太子妃。太子妃派人傳了幾回話給他,說想念他,想見見他,有許多的衷腸要跟他述,太子就覺得,自己總也不見太子妃,說不過去。至于爲什麽偏偏是今天,那隻能說,太子想着去過了承德殿,他再順帶地去一趟鳳儀殿。
真的,就是個巧合。
聽太子說想爲宗親們說情,江入秋笑了兩下,心裏覺得太子是沒事找事幹,不孝子盡給東盛帝添堵,但江入秋嘴上跟太子說:“殿下心善。”
除了這個心善,江入秋也想不出來要誇太子一句什麽。
太子殿下:“可父皇不見我。”
江入秋:“殿下,臣離開承德殿的時候,聖上正在處理政事。”
太子殿下便不說話了,江入秋這話沒辦法較真是真是假,一國之君,想處理政事,随時都可以,你要怎麽較這個真?
太子殿下不說話了,江入秋就不時打量太子殿下一眼,在江侯爺看來,太子殿下人還是瘦,但精神看起來還行。應該不是太子身體的事,江入秋能把這事給确定了。
陳盡忠趕回承德殿的時候,東盛帝還沒有去鳳儀殿,陳盡忠一進暖閣,就又給東盛帝跪下了,他怕東盛帝殺他。
東盛帝還是坐在方才的那張躺椅上,跟陳盡忠說:“你去福王府一趟。”
陳盡忠:“是,奴才遵旨。”
東盛帝:“你問福王,千緒在什麽地方,幹什麽去了。”
這是懷疑福王指使了?陳盡忠這會兒可不敢爲福王說話。
“你速去速回,”東盛帝說。
陳盡忠又快步出了暖閣。這樁醜事,他是逃不開了,那既然如此,他就唯有好好辦差,期望聖上看在他多年忠心辦差的份上,不要把他這個知情人給滅口了。
陳盡忠可能都離開帝宮了,東盛帝才坐着步辇,離開承德殿往鳳儀殿去。随行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腳步還跟平日裏一樣,不疾不緩的,走得穩當。
鳳儀殿裏,甯氏皇後讓人抓了千緒,卻沒有驚動太子妃,隻是命人在小佛堂外小心看守,不要讓太子妃知道千緒被抓的事。
至于千緒,這個長相極好,讓人莫辨雌雄的人,被抓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咬舌,但沒能成功。這會兒千緒被五花大綁了,嘴裏塞着布團,被扔在甯氏皇後寝殿旁邊的偏殿裏。
東盛帝到了鳳儀殿,皇後出來迎他,皇帝陛下一直走到偏殿門前,才讓左右都退下,低聲跟皇後道:“你親眼所見?”
甯氏皇後點頭,并将在千緒身上發現的紙團,遞到了東盛帝的面前。
這是一封太子妃寫給祖父護國公蒙文英的求救信。
“她想回東宮去,”甯氏皇後跟東盛帝說:“還想跟着太子去福王的婚宴。”
東盛帝看完了太子妃的求救信,将手背在了身後。
甯氏皇後:“蒙家女眷好幾次想進宮看她,我都沒準。我以爲她身邊沒有熟人伺候,就與外頭斷了聯系,沒想到她還有一個能用的人。”
東盛帝默不作聲。
甯氏皇後:“我讓人給千緒驗過身了,是個太監無疑。”
東盛帝:“那他們……”
“他們抱在一起,”甯氏皇後打斷了東盛帝的話。
檐廊裏有穿堂風過,将蓮花狀的宮燈吹得搖晃,東盛帝看着腳下這些忽明忽暗的碎影,說:“那你還留着他們做什麽?殺了就是。”
甯氏皇後:“殺了就是?千緒是福王的人!“
東盛帝看向了皇後。
皇帝陛下的目光森冷,看得皇後忽地就是一陣心慌。
東盛帝:“你懷疑是福王指使千緒去勾引蒙氏?”
甯氏皇後:“我隻是想不明白,這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。福王一向不理蒙氏,伺候他的太監怎會與蒙氏相識的?”
甯氏皇後想罵的,但這對奸夫**的苦主是她的兒子,這又讓皇後如何罵得出來?她罵一句,不等于是在太子身上割一刀?
“是誰想害太子?”甯氏皇後用一種質問的語氣,跟東盛帝說話道:“聖上您不查一查嗎?”
東盛帝:“你要怎麽查?嚷嚷的天下皆知?”
你這是要逼你兒子死!
甯氏皇後小聲尖叫了起來,“那要如何是好?!這事就讓我兒認下了?蒙氏這個該死的,我不會輕饒了她!”
就這麽殺了蒙氏,不是太便宜這個女人了?
東盛帝搖了搖頭,“你還讓奴婢去承德殿傳話。”
穿堂風突然就風勢大漲,在檐廊裏呼呼作響。
甯氏皇後盯着東盛帝看了片刻,突然就冷笑了起來,說:“那我要怎麽做?我不讓陳嬷嬷将事情說清楚,你會過來?啊,江入秋呢?他也知道這事了?”
東盛帝:“這關江商素什麽事?”
甯氏皇後:“你的事,何時不關他的事了?”
東盛帝臉上現了怒氣。
甯氏皇後豁出去了,她的兒子受了奇恥大辱,那這辱她的兒子就不能白受。東盛帝想把人殺了完事,當無事發生過,這絕不可能。
“你不要攀扯江商素,”東盛帝卻在警告皇後。
攀扯?皇後幾乎冷笑出聲了,她堂堂一國之母,她會攀扯一個臣子?她的夫君,皇帝陛下,到了這個時候,竟然還要擔心她會把江入秋給拖進這樁污事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