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入秋:“這不是小事啊,這師爺幫着世子幹了多少事了?今天他們能燒登科考場,明天他們是不是就能火燒帝宮了?”
東盛帝看向了江入秋。
江入秋頓了一下,說:“臣是不是說錯話了?”
東盛帝:“沒說錯,現在跪在宮門外的那些人,應該是想一把火燒了朕這帝宮的。”
江入秋進宮的時候,不可能看不見跪在地上的宗親們。既然現在東盛帝自己提這事了,江入秋就跟應景似的說了句:“那您要怎麽辦?就讓他們一直跪在外面?”
東盛帝:“這些人還能真有跪死的心性?”
江入秋反駁了一句:“趙鑄不是就撞牆死了嗎?”
面對臣子的頂嘴,東盛帝也不惱,反而還笑了兩聲,道:“那是朕斷了他的生路。”
江入秋:“聖上英明。”
這場東盛帝跟皇室宗親之間,又一次的争鬥,江入秋就沒有擔心過他的皇帝陛下。東盛帝掌握着生殺大權,隻這一點,就足以讓皇帝陛下立于不敗之地了。
東盛帝:“一會兒禦膳房會送膳……”
話說了一半,東盛帝看江入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,便改口道:“一會兒有人送飯菜過來,你陪朕吃了飯再回去吧。”
江入秋顯得很猶豫。
東盛帝說:“怎麽?”
江入秋:“臣在想臣有沒有答應老太太回家吃飯。”
想着徐老太太的脾氣,東盛帝問了句:“你答應幹娘了?”
江入秋搖搖頭,“沒有,老太太今天就沒怎麽跟臣說過話,她今天還懷疑公主懷孕了。”
東盛帝從躺椅上坐直了身體,“清容懷孕了?”
“沒有,”江入秋忙就道:“她喝着藥呢,身子不好,公主就是想,我也不敢讓她懷啊。”
東盛帝又躺下去了,說:“那幹娘怎麽會突然懷疑這個?”
江入秋:“臣今天家去,讓臣的大哥幫臣去城外看地去了,臣想買幾塊地。”
東盛帝:“怎麽突然又想着要買地了?”
江入秋:“這不是摻和西樓分宗的事情,讓臣想到臣也有兩個兒子麽。以後家當九成是嶼哥兒的,那岘哥兒怎麽辦?”
這種爲兒子未來操心的慈父心腸,在江入秋的身上可是難得一見。東盛帝愣了半晌才道:“江岘以後自己掙不來一份家産?”
等江岘再長大些,他可以給這小子封官啊。東盛帝其實已經在考慮,得給江嶼封個什麽官了。江入秋的兒子,他不可能會虧待的。
江入秋搖一搖頭,“臣瞧着難,岘哥兒到了現在還是隻想着吃喝,這小子看着不像有大出息的樣子。”
東盛帝:“朕聽說他跟着你大女婿讀書啊。”
江入秋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說:“女婿是被臣的大女兒逼的,岘哥兒去了海棠書院,他姐夫讀書,他就恨不得住在溪堂先生的小廚房裏了,就是吃,他沒别的事幹的。”
這就讓東盛帝不知道說什麽好了,他總不能跟江入秋說一句,能吃是福吧?
江入秋跟東盛帝唠叨:“臣的這兩個閨女,二閨女是從來不管她兩個弟弟的,就縱着,大閨女卻還盼着兩個弟弟能有出息,要不是她挺着大肚子逼岘哥兒讀書,那小子不可能讀書的。”
東盛帝聽着江入秋的唠叨,突然說了句:“月娥跟明月不一樣,月娥沒見過血。”
江入秋一下子就沒聲響了。
見過血,看過死亡的人,會求一個平安,會覺得世間之事,除卻生死之外,再無大事。
“明月對西樓不也沒什麽要求,”東盛帝說:“朕逼着西樓讀書,考個功名,明月不是還不高興嗎?”
江明月就差幫趙淩雲跑路了!
江入秋悶聲不響了半天,才跟東盛帝說了句:“那倆都不知好歹,聖上您别跟那兩口子一般見識。”
東盛帝就笑了,聽江入秋說話,他能聽得出來,這位對江明月這個二女兒,要更爲喜愛一些的。
“今天禦膳房做了什麽菜?”江入秋這時問。
實在沒話說了,他勸東盛帝殺人要趕早,這位不當回事,他把家裏如今的情況,都跟這位說了一遍,再接下來,江入秋找不到話題了。
看着如今見老了的東盛帝,江入秋也有自己的感慨。以前一起打江山的時候,他們就算幹坐着,也有無數個話題可以聊,天南地北,江山社稷,甚至于胡扯淡的日月星辰,他們都有的聊。但如今不行了,君王與臣子,橫在他與東盛帝之間的這道溝渠,太深了,深不見底的深。
東盛帝:“你想吃什麽?朕讓禦膳房做。”
江入秋:“臣跑帝宮點菜來了?還是算了吧,這讓要魏相爺他們知道,臣得挨罵。”
不守君臣之禮,這在魏珩這幫人這裏,是不能接受的。
東盛帝:“你怕魏珩?”
江入秋心想,這是什麽話?魏珩是首輔啊,武将在朝堂上都沒說話的機會,我還能跟魏相爺過兩招?
東盛帝:“說話。”
江入秋正想說話,聽見了屋外的腳步聲,“陳盡忠過來了,”江入秋跟東盛帝說。
“聖上,奴才陳盡忠,”陳盡忠在門外求見。
江入秋:“他說話聲音帶顫,宮外的宗親不會又有誰出事了吧?”
宗親!
東盛帝按耐住心中的厭煩,道:“進。”
陳盡忠推門進屋,往地上一跪,給東盛帝磕了頭後,就偷眼看江入秋。
江入秋便站起身,自覺道:“聖上,臣告退。”
東盛帝:“沒什麽事是你不能聽的,陳盡忠,你說,有什麽事?”
陳盡忠隻得道:“聖上,皇後娘娘派了人來,請您去鳳儀殿一趟。”
東盛帝:“什麽事?”
陳盡忠一個頭磕在地上,“皇後娘娘隻說,請您去鳳儀殿一趟,她,她有要事。”
看陳盡忠說話哆哆嗦嗦的,江入秋感覺這事小不了,江侯爺對此的第一個反應是,太子的身體又出問題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