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見牆倒了,還不跑?”趙淩雲的聲音從考場裏傳了出來。
“是主子!”葫蘆激動地原地一跳,就往考場裏跑了。
“牆怎麽倒了?這牆怎麽會倒的呢?”陳盡忠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。
幾個太監和禁軍幫着陳盡忠開路,推開攔路的人,往江明月一行人這裏走。
“陳大總管,”江明月喊。
陳盡忠到了跟前,看看腳下的磚頭,說:“大夫人知道這牆是如何倒的嗎?”
江明月讓陳盡忠看斷牆面。
陳盡忠看了一眼,就臉色一變,這牆有問題啊!
人群這時開始往這邊湧了。
“不能讓人都進去,這樣會把路堵了,”江明月跟陳盡忠說。
陳盡忠扭頭就跟手下道:“沒聽見大夫人的話?沖人群喊話啊。”
陳盡忠帶來的人便開始着手維持,斷牆這邊的秩序,可他們人少,連喊帶推,甚至打的,這一幫人也控制不住局面。所幸孫瑞這時親自帶着人過來了,一路上也是連踢帶打,下手根本不留情。
孫瑞剛站下來,還沒問牆是怎麽倒的,就已經有考生從斷牆這裏出來了。
孫瑞下意識地要攔,可又猛地反應過來,陳盡忠都沒開口,都不管呢,他還要摻和這事幹什麽?
“大家都讓讓吧,别擋着道!”大力帶着越國公府的人也開始喊了起來。
“孫将軍,”陳盡忠喊孫瑞。
陳瑞:“陳公公有什麽吩咐?”
陳盡忠是想讓陳瑞看牆,這牆粗制爛造,讓孫瑞看上幾眼,也算是個人證。可陳盡忠話還沒來及說,三部六省的官員也到了,一下子,倒掉的圍牆前,官員雲集了。
孫盡忠也不盯着孫瑞了,他讓衆官員看斷牆面。
“這牆裏面怎麽長竹子呢?”冬瓜在這時候叫了起來,他反正是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麽事,都是人,他也擠不進去找趙淩雲,于是幹脆就站下來說出心中的疑問了。
花嬸兒不動聲樂地,伸手就把冬瓜拽自己身後站着去了,這還用問嗎?這牆有問題,朝廷用來修牆的錢,可能被誰貪了呗。
兵丁還在阻攔心急如焚的考生家人往前湧,勸的,罵的,哭的,喊的,人聲鼎沸。牆裏頭,往外跑的考生看見這麽官員站牆外頭,考生們就不敢往外跑了,一起停了下來。
而斷牆跟前,冬瓜被花嬸兒拉走後,就沒人說話了。所有人都看工部的官員,外鄉人可能不清楚,可京官都是清楚的,登科考場兩年前剛剛翻新過,而且因爲考場面積的擴大,登科考場的圍牆是新蓋的。
考場失火,工部的官員不但得到場,而且人數還不少,畢竟登科考場的房子從建到維護都由他們負責。這會兒工部的官員都是面色難看,有定力稍差一點的,甚至都漲紅了臉。
就在這種吵鬧和寂靜無聲共存的詭異之中,趙淩雲背着喬轼到了斷牆前,現場這麽多的人,趙淩雲能看見的就一個江明月。
“夫人!”趙淩雲喊。
江明月迎着趙淩雲走上前,邊走邊目光關切地上下打量趙淩雲。
趙淩雲臉上全是黑灰,沖江明月一笑,一嘴牙就顯得格外的白,“夫人,我沒事,好着呢,”趙淩雲讓江明月安心。
江明月到了趙淩雲的身前,哪怕是在大庭廣衆之下,江明月也擡手替趙淩雲撣了撣身上的灰,小聲問:“真的啊?”
大力跑上來,從趙淩雲身上把喬轼接了過去。
趙淩雲雙手解放了,就把臉擦了擦,跟江明月說:“沒事,我哪能讓自己被燒着呢?一幫傻子,看見失火都不知道跑的。”
江明月看看趙淩雲身後,說:“小聲點。”
趙淩雲:“行,聽夫人的。”
看趙淩雲生龍活虎的樣子,江明月能确定這人是沒事兒,于是江明月扭頭看向了,由大力背着的喬轼。跟趙淩雲到現在還是想不起來喬轼的名字不同,江明月看清了喬轼的臉後,馬上就道:“這不是喬先生嗎?傷到哪裏了?”
喬轼搖搖頭,張了張嘴,卻還是說不出話來。
趙淩雲說:“考間塌了把他壓着了,咱們賬房腿可能傷着了。”
“送喬先生去看大夫,”江明月跟大力說了一句,又跟身旁的阿長道:“去找喬先生的家人,領他們去見喬先生。”
阿長爲難道:“主子,小的不認識喬先生的家人。”
街上人少的話,可能還能找一找,這會兒人擠人的,要怎麽找人呢?
“小的認識,”葫蘆自告奮勇道。
趙淩雲:“那你就快點去啊,你個犢子還站在這裏幹什麽?”
葫蘆帶着冬瓜跑走了,他倆是見過喬轼的家人的。
“喊起來啊,”趙淩雲教葫蘆和冬瓜:“不喊你倆怎麽找人?”
葫蘆和冬瓜便又開始喊喬轼的名字,這樣不光他們找喬轼的家人,喬家聽見喊,也能來找他們。
“這怎麽了?”趙淩雲又下巴沖牆外頭擡了一下,小聲問江明月說:“不讓出去?”
江明月歎一口氣,說:“有人偷工減料。”
趙淩雲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,這有這事兒?
”考生怎可時間不到就出考場?”就在這時候,終于有官員反應過來,大聲道。
“誰?誰在放屁?”趙淩雲往前走,站在了江明月的身前,将牆外的衆官員掃上一眼,趙大老爺是大聲問:“剛才是誰在放屁?!”
正常人都不會願意跟趙淩雲這種渾人對上的,你講道理,這人滿嘴屎屁尿,這要怎麽溝通?對罵也不行,赢不赢的先不說,這有失身份啊。
剛才發話的禮部官員面頰顫了兩顫,但沒有說話。
趙淩雲理直氣壯地,“看清楚了啊,考場大門可沒開,牆自己倒的,這說明什麽?這說明這是老天爺的意思,老天爺不忍心看這麽多讀書人燒死,所以他老人家開恩了,有意見,你們找老天爺去。”
衆人:“……”
這明眼看着牆倒就是人禍的事情,你也能往老天爺的頭上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