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衙役放行了，趙淩雲跟這衙役說：“你可查好了啊，再喊，我是不會理你的。”
衙役對趙淩雲的大名那是如雷貫耳啊，所以這位壓根就不敢搭趙淩雲的話茬。
一個學官這時上前來，看着趙淩雲如臨大敵，說：“你要幹什麽？”
這渾人是剛到考場門前，就想鬧事了？
趙淩雲：“我沒幹什麽啊，說句話都不行？”
學官就看衙役。
衙役忙道：“大人，大老爺帶的東西沒問題。”
衙役的這聲大老爺，讓學官是感慨萬千，這人都已經是老爺了，爲什麽還要來考科考？
趙淩雲看看躬着身的衙役，又看看發着愣的學官，聳一聳肩膀，趙大老爺走進了考場。
“這不是喬，”沒走幾步，趙淩雲就看見給海客老大胡海生當賬房的喬轼，認識這人，但趙淩雲想不起來喬轼的名字。
喬轼聽見趙淩雲喊，扭頭看見是這位，便沖趙淩雲行了一禮，自報姓名道：“喬轼。”
趙淩雲：“你也來了啊。”
“不要聊天！”方才的學官又沖趙淩雲喊了，張閣老到底有沒有跟這渾人說過，考場不是聊天的地方？
喬轼是真心感激趙淩雲的，不是趙淩雲鬧那一場，他這樣殘了左臂的人，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這個考場的。聽見學官沖趙淩雲嚷嚷，喬轼就拉趙淩雲走，說：“大老爺，您随我去抽号吧。”
要在哪個考間考試，這得考生自己去抽号。
趙淩雲跟着喬轼去抽号，結果喬轼抽到了東廂十号，趙淩雲抽到了北廂六十六号。
“六六大順，”趙淩雲自言自語：“還挺吉利。”
喬轼就笑道：“還遠離臭号，大老爺的确是運氣不錯。”
什麽叫臭号，這個趙淩雲知道，就是靠着茅房的考間就叫臭号，擡手拍拍喬轼的肩膀，趙淩雲說：“我要這運氣沒什麽用，送你了。”
喬轼一愣，随即就笑了起來，無奈道：“您又玩笑了。”
“不玩笑，”趙淩雲擺擺手，“我真是要這運氣沒……”
“咳，”監管抽号的學官，咳了一聲。
趙淩雲就看這位學官。
喬轼忙就拉趙淩雲走。
“這還沒開考就不讓說話了？”趙淩雲很不滿，“這又是誰定的規矩？報個名字。”
喬轼使勁拖趙淩雲走，生怕趙淩雲犯了衆怒，還沒開考呢，這位就被趕出去了。
一旁好多考生都看着呢，要不是考場之上不得喧嘩，一衆考生這會兒已經罵人了，你趙淩雲把科舉的考場當什麽了？
趙淩雲打群架都不怕的人，他當然不可能怕被人瞪了，扭頭看看還開着的考場大門，趙大老爺歎了一口氣。
喬轼不敢問這位爲什麽要歎氣，怕這位爺再扯出什麽招罵招打的話來。
趙淩雲沖喬轼一拱手，說：“好好考，回頭考中了，記得請我吃酒。”
喬轼點頭答應了。
趙淩雲這才拎着考試的家夥什，晃晃悠悠地往北廂的考場走。
考間很小，趙淩雲坐在裏面得蜷着腿，腰也挺不直，趙淩雲就又是皺眉頭，這是什麽破地方？這還沒他府裏的茅房大呢！不，把他府裏的茅房減掉一半，也比這間考間要大！
開考之前，考場還得祭神，拜邀天地神靈的紅旗，邀所有考生的列祖列宗的藍旗，還有請所有考生冤親債主的魂靈的黑旗。再之後，夏照清還得宣讀考場的紀律，各學官再把考場和考生檢查一遍。
等這些事做完，半個多時辰就過去了。
趙淩雲坐在考間裏，呵氣連天，等到考官發卷子發到他這裏的時候，趙淩雲已經快睡着了。
考官隻能敲敲趙淩雲面前的小桌案。
趙淩雲揉着眼睛擡頭看這考官，說：“終于發卷了啊。”
考官沉着臉，“不要說話。”
趙淩雲：“我又不問你題，你這……”
“啪！”考官把試卷往小桌上一摔，扭頭這位考官就走了，他不想招惹趙淩雲，他招惹不起這位。
趙淩雲打着呵欠看試題，等讀到策論題目的時候，趙淩雲的眼睛瞪大了。
見鬼了，這策論的題目是誰出的？竟然就是公雞母雞！這題張閣老按着他的腦袋，讓他寫過的啊！
趙淩雲放下卷子緩了緩神，低頭再看，沒錯，就是公雞母雞！雞鳴可破曉，可退惡鬼瘟神，這他娘的真跟張閣老給他出的題一模一樣啊！
難不成我還真能考個狀元？
趙淩雲摩拳擦掌，這下子他來了勁頭了。他自己寫的那篇文章，被張閣老批爲狗屁不通，可老頭子自己寫了一篇，還逼着他背熟了啊！這叫什麽？這叫運氣來了，天王老子都擋不住！
趙大老爺懷着激動的心情，提筆開始做題了。
與此同時，在東廂二十六号的考間裏，考生白方敬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，哆哆嗦嗦地從裝筆墨的竹籃裏，拿出了幾支模樣跟毛筆毫無區别的火折子。
看看自己身在的這個考間，白方敬又将竹籃裏的一件棉袍拿了起來，這棉袍浸過油，不算多，但足以當一件引火的器物了。
考場每一柱香的時間就會敲一次鑼。
聽見第二次鑼聲響的時候，白方敬咬着牙，流着淚，用火折子把棉袍給點着了。
跟白方敬同一時間，做同一件事的，還有五位考生。
火從考間開始燒，身上被燒着的白方敬慘叫着跑出考間，很快他就倒在了地上。
好死不死的，五位考生抽号，抽到的還都是東廂的考間，火勢見風漲，随着五個被火燒着全身考生的慘叫聲，東廂這邊濃煙滾滾，大火就燒了起來。
趙淩雲的文章都寫了小一半了，聽見有人喊失火了。
“怎麽回事？”趙淩雲停了筆大聲問。
“不得出考間！”外頭衙役，兵丁在大喊。
考試的時間不到，任何人不得出考場啊。
“東廂那邊失火了，”有考生叫了起來。
聽見有人喊東廂，趙淩雲就一愣，喬轼就在東廂啊。
“夏閣老有令，”有兵丁跑着從趙淩雲的考間前過去，大聲傳令道：“任何人不得離開考間，否則取消考試資格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