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手裏的馬鞭扔給花瑞,江入秋打量陳盡忠一眼,說:“你怎麽過來了?是有什麽旨意嗎?”
陳盡忠跟着江入秋往公主府裏走,小聲說:“聖上說看您愛喝葡萄酒,讓給您送點過來。”
江入秋扭頭看陳盡忠。
陳盡忠也不催着江入秋謝恩,聖上對這位是幾多寬容的,他要跟江侯爺較這個真,除了給自己找不痛快外,沒有别的結果。
跟着江入秋到了屋裏坐下,陳盡忠又把一個花紋精雕細琢的長匣,放到了江入秋的面前。
江入秋:“這是?”
陳盡忠替江入秋拉開長匣的蓋子,長匣裏放着四隻夜光杯。就是江入秋在承德殿暖閣,用來喝葡萄酒的那種,一模一樣。
“聖上說了,葡萄美酒夜光杯,”陳盡忠跟江入秋說。
江入秋手指摸摸四隻酒杯,“這是新的啊。”
陳盡忠:“一共就兩套,這一套是新的。”
那一套,有一隻被東盛帝摔在桌上過,自然就不能用來送人了。
江入秋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要謝恩。
陳盡忠就在旁邊看着,江侯爺謝恩的動作對不對,規矩不規矩,反正聖上不在乎,他自然也就不在乎了。
江入秋沖帝宮的方向謝完了恩,又坐到桌前看長匣裏的夜光杯。
陳盡忠就提議:“侯爺要嘗嘗酒嗎?”
江入秋沖陳盡忠擺擺手,說:“宮裏一切安好吧?”
陳盡忠給了江入秋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。
江入秋懂了,看來情況不好。
“那你勸聖上不要生氣,”江入秋就幹巴巴地道:“氣壞了身子算誰的?”
陳盡忠苦笑了,這誰能勸得動?他算哪門子的人物啊?
江入秋也不跟陳盡忠打聽宮裏的事了,皇帝,皇後,太子的事,再打聽,他就過了。
“趙淩霄,”江入秋問陳盡忠說:“這位世子爺最近有什麽動靜嗎?”
陳盡忠一愣,塗山王世子如今在京城裏連個聲兒都沒了,他不明白江入秋爲什麽會突然問起趙淩霄來,“沒有啊,”陳盡忠說:“怎麽,侯爺發現世子有動作?”
江入秋:“暫時沒發現。”
陳盡忠就更不明白了,你什麽都沒發現,你問我什麽?你要我去盯着趙淩霄?
“沒事了,你回去吧,”從陳盡忠這裏問不出什麽來,江入秋就讓陳盡忠走了。
陳盡忠說:“保貴現在在聖上身邊伺候着,不然的話,我就帶他來給侯爺磕頭了。”
江入秋:“誰?”
陳盡忠:“………”
和着您賞了一個玉墜出去,您根本沒記住人是吧?
“您不是在宮裏賞了一個小太監一個玉墜?”陳盡忠提醒江入秋說:“魚型的。”
江入秋想了想,說:“哦,那個小圓臉啊,原來他叫保貴,他怎麽了,有什麽喜事了?”
陳盡忠嘴角抽抽,江侯爺這話說得毫不經心,“保貴到禦前伺候了,”陳盡忠說。
江入秋看着陳盡忠。
陳盡忠隻得又說:“這于内監而言,可是天大喜事啊。”
江入秋點點頭,“知道了,回頭看見他,我會恭喜他的。”
您還要恭喜保貴?
陳盡忠覺得自己也是多餘跟江侯爺說話,你在乎的事,人家這兒壓根不當一回事,就問你遇上這種事,你沮喪不沮喪吧。
陳盡忠帶着人走了,花瑞送了陳盡忠回來,跟江入秋說:“陳大總管看着不大高興。”
江入秋:“這人一向喜怒不定,不用管他。”
花瑞:“侯爺,外頭的葡萄酒您要嘗嘗嗎?”
江入秋拿酒碗喝烈酒的人,他就不覺得這葡萄美酒夜光杯,跟他能有什麽關系。
“放庫房去吧,”江入秋把長匣的蓋子給推上,拿給花瑞說:“這個也放庫房,都是禦賜的,要放好了,别摔了。”
花瑞忙應聲道:“是。”
花瑞前腳帶着人把禦賜的酒和酒杯拿走了,趙清容就找了來。公主殿下是沒辦法,她不過來,指望江入秋主動去她屋裏,這個絕無可能。
江入秋這個時候,正準備喊喬安過來問問,高千裏那裏的情況,看見趙清容過來,他心裏就不大耐煩。
趙清容心裏也還生着氣,坐江入秋對面了,就說:“事情解決了?”
江入秋:“你吃過了?”
趙清容:“吃過了,那一桌子的菜,我不吃難道還倒了不成?我要這麽做,你不是又要怪我?”
江入秋笑了起來,你說這人漫不經心吧,這位一雙漂亮的眼睛,眼角那裏旖旎地拖着一道微彎的角度,勾人心魄。
“我還沒吃呢,”江入秋跟趙清容說:“你讓廚房準備飯菜,我一會兒去你屋裏吃。”
趙清容“你到現在還沒吃東西?”
江入秋:“就在宮裏喝了杯酒。”
趙清容馬上就又不行了,“空着肚子怎麽能喝酒呢?”
江入秋笑道:“那你快去讓廚房準備,我等着吃呢,我餓了。”
趙清容什麽也顧不上來了,帶着周嬷嬷親自去了廚房,江入秋喊餓了,那什麽事都得先放一邊,先要讓這男人吃飯啊。
周嬷嬷就看不慣,小聲跟趙清容說:“聖上又賞賜了侯爺東西。”
趙清容:“聖上賞賜侯爺的東西還少了?怎麽了?”
爲什麽連個葡萄酒,也要賞賜?周嬷嬷就是看不明白,江入秋也不喝果酒啊。
趙清容:“要多做點,侯爺愛吃面食,讓廚房給他做面,用高湯吊味。”
“是,”周嬷嬷應聲道。
被吃定的人是什麽模樣?看看她家主子就知道了。
打發走了趙清容,江入秋就叫了喬安進屋,問說:“高千裏那邊怎麽說?”
喬安小聲禀道:“高大将軍說多謝侯爺。”
江入秋:“我又不缺他這聲謝。”
喬安:“高大将軍說,除了他家大公子高惜,他高家準備舉家搬到京城來。”
江入秋手指往桌案上一落,“舉家?”
喬安:“高大将軍是這麽說的。”
江入秋往椅背上一靠,那高家以後豈不是跟那幫勳貴将門一樣,準備在京城裏虛度年華了?
“不對,還有高惜,”江入秋又自言自語了一句。
高惜留在玉鋒關,那高家在玉鋒關的根基就不會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