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入秋就笑着指一指一旁的牢房，說：“那我女婿就拜托閣老了，您别把他逼死就行。”
張閣老便也笑了起來，說：“讀書使人明理開智，哪有讀書會逼人死的道理？侯爺多慮了。”
江入秋：“他不是正常人啊，這小子跟着閣老已經讀了一段日子的書了，您看他幹的這事？”
正常人能當街打尚書嗎？
張閣老這一回被江入秋噎住了。
“您多費心，”江入秋自己跟趙淩雲就沒辦法相處多長的時間，所以他也挺同情張閣老的，教趙淩雲讀書，這得是上輩子造了多大的孽？
牢房裏，趙淩雲咬牙切齒地跟江明月說：“我沒想到，我都坐牢了，這老頭兒還不放過我！”
江明月：“閣老這個時候肯來牢裏陪你，這不說明他站你這一頭兒的嗎？”
“什，什麽？”趙淩雲差點沒跳起來，“我用他站隊嗎？”趙淩雲跟江明月急道：“他家裏又沒有當兵的人，他摻和這事幹什麽？他就是看不順眼，我在牢裏過清閑日子！”
江明月：“……”
原來還有人把坐牢，當清閑日子過的。
“沒事的，明月，我跟你保證沒事，”趙淩雲又拍着胸脯跟江明月保證：“我的拳頭就沒落邵延的身上過，他要告我打他，這老小子告不了我，我等着他，等上了公堂，你看我怎麽拿話羞死他。”
江明月：“聖上已經要議他的罪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他坐着牢呢，邵延這狗東西已經倒黴了？
江明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，跟趙淩雲說了一遍，剛剛說完，江入秋和張閣老回來了。
“爹！”趙淩雲滿杯感激地喊了江入秋一聲。
江入秋被女婿喊的，雞皮疙瘩起了一身，侯爺就怒道：“你好好說話！”
“爹，”趙淩雲往江入秋的跟前一撲。
江入秋往旁邊一讓，沒讓女婿抱自己的大腿。
“你站起來好好說話，”江入秋拎着趙淩雲的後衣領子，硬是把趙淩雲從地上拎了起來，說：“怎麽還哭上了？你給我把眼淚憋回去，男兒有淚不輕彈，你哭什麽？”
趙淩雲吸着鼻子，“男兒有淚不輕彈，隻是未到傷心處，爹，我現在傷心啊。”
江入秋松開了趙淩雲的後衣領子，看着趙淩雲站他跟前抹眼淚，江入秋拳頭發癢，他想揍這人一頓。可是，江明月就在旁邊看着呢，江入秋可以把拳頭握起來，但揮不起來。
江侯爺，真的，從來沒有這麽委屈過自己。
“你好好的跟着張閣老讀書，”鑒于女婿讓自己不開心，江入秋便選擇傷害女婿了，他叮囑趙淩雲說：“張閣老剛跟我說，讀書可以明理開智，我覺得閣老這話說的很對，你就是書讀少了，才成天瞎胡鬧。我看這天牢很清靜，你先别想着出去的事，你先在天牢裏把書讀好了。”
把書讀好了。
讀好了。
書——
老丈人的話在耳邊盤旋，經久不散，一個書字跟個魔咒似的，趙淩雲臉上的表情都要裂開了。誰坐牢了，還得被硬逼着背書寫文章的？就問問除了他趙淩雲，還有誰？！
“你争取考好點，”江入秋還在教訓趙淩雲：“你回頭也當個戶部尚書，這樣你還用求人了嗎？還用明月捧着你哥嫂的牌位，去邵府大門口哭去了嗎？”
趙淩雲身體僵硬地扭頭看江明月，他以爲江明月眼睛紅，是因爲着急他哭紅的啊，原來是爲了大哥大嫂？
江明月說了句：“我也擔心你。”
趙淩雲心裏好受點了。
江入秋：“我就問你，你能不能好好考，争取當個戶部尚書？”
趙淩雲發呆道：“爹，我就是想當，朝廷也不會同意吧？”
戶部尚書是這麽好當的？玩兒呢？
張閣老也覺得江入秋在玩兒呢，趙淩雲就是算考中了狀元，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弄個尚書當啊。
“長得挺好的一個腦瓜子，”江入秋擡手拍拍趙淩雲的腦袋，“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，以後鬧事之前，你能不能先跟家裏商量一下？”
趙淩雲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的老丈人，商量過的事情，那還能叫鬧事了嗎？
“我改，”趙淩雲違心地跟江入秋承認錯誤，“下回我不打尚書了。”
張閣老呵地冷笑了一聲，說：“朝廷總共不過六位尚書，你已經打了兩位了，你是還惦記着另四位嗎？”
趙淩雲是真煩張閣老，這老頭多嘴多舌的，什麽時候能消停點？就你長嘴了啊？
“算了，大道理我也不跟你說了，讓閣老教你吧，”江入秋說：“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些吃穿用的東西來，你就老實在天牢待着吧。”
趙淩雲耷拉着腦袋，有氣無力道：“是，我聽爹的。”
“閣老，那這小子就麻煩您了，”江入秋又跟張閣老打了聲招呼，就想帶江明月走了。
張閣老還沒及應聲呢，趙淩雲就又湊過來問：“爹，您是怎麽把邵延逼得撞柱子的？”
江入秋：“你想學啊？”
趙淩雲馬上就點頭，他在承德殿也鬧過啊，狠話說了一籮筐，可他就沒能逼得誰撞殿柱尋死。
“老子是以理服人，”江入秋沖趙淩雲撂下這句話，招手就讓江明月跟他走。
趙淩雲戀戀不舍地看江明月，他想留江明月下來，他舍不得江明月走，可這是天牢啊，又不是什麽好地方，他哪能讓江明月待天牢裏陪他呢？
江明月走到趙淩雲身邊，小聲說：“我改天再來看你。”
“就快過年了，你别來了，”趙淩雲說：“牢裏晦氣，大過年的别沾晦氣，聖上還能關我一輩子？”
“走了，”江入秋站牢房門外催。
“别讓咱爹等急了，你在家等我，”趙淩雲就說。
“牌位是假的，”江明月又跟趙淩雲解釋了一句：“我沒驚動大哥和大嫂。”
趙淩雲點點頭，他就知道他夫人心善。
有張閣老在場，江明月實在跟趙淩雲也說不了什麽話了，所以江大夫人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