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入秋:“還不錯,人挺沉穩的,家裏要遭禍了,臣讓他做的事,他也都做得不差。”
東盛帝沉吟不語中。
江入秋:“蒙、周二人都多大年紀了?讓他們去玉鋒關,是不是讓他們送死去的?還有,什麽時候他們也想着要帶兵了?”
東盛帝:“他們一直都想帶兵。”
哪個将門,不想手裏握有一支兵馬的?
江入秋:“聖上,要是實在談不下來,那臣自請去玉鋒關。”
東盛帝看着江入秋,突然就笑了起來,說:“你才回京幾天?就又想着離京了?”
江入秋認真道:“玉鋒關是門戶,不容有失的。”
鎮守将軍要是定不下,時間再長點,玉鋒關軍心不穩,真出事了怎麽辦?
東盛帝手指輕敲着桌案。
江入秋:“臣提議高惜,他從小就在玉鋒關長大,這種世代将門的嫡長子,從小就被教如何當一個元帥的,再差能差到哪裏去?現在把蒙文英那些人的晚輩拉出來,就這幫在京城享福的公子哥,哪個能比得過高惜?天地都換了,這幫人還躺在祖宗的功勞薄上做白日夢呢?”
東盛帝說:“你這罵得人可有點多啊。”
江入秋一點不帶心虛的,“臣用過這些将門子弟啊,好的有,但太少了。”
東盛帝:“那就高惜?”
江入秋抿一下嘴,坐着沖東盛帝一躬身,說了句:“聖上英明。”
東盛帝:“難辦啊。”
江入秋:“您不能直接下旨嗎?”
東盛帝搖頭,“不能,魏珩他們那裏不說通,高惜就算接了高千裏的位置,他也坐不安穩,但凡他犯一點小錯,魏珩那幫人都可以給他辦成濤天大罪。此次高千裏的事,你還看不出來嗎?”
罪魁禍首周信道都叛逃關外了,朝堂諸臣不還是咬着高千裏不放嗎?現在強行把高惜扶上位了,别以爲玉鋒關天高皇帝遠,朝堂上的諸臣管不了他啊,這幫人要想整治你,那總歸是有辦法的。
江入秋:“那就是得魏相退讓才行?”
東盛帝:“朕在這事上要做個調和者。”
江入秋:“那臣剛才是不是做錯了,臣應該沖着魏相去的?”
早跟他說啊,他能把邵延逼死,還怕他逼不死魏珩嗎?
東盛帝笑了起來,“你倒是自覺厲害。”
江入秋:“臣不歸他們管,臣要怕什麽?”
他手頭的兵,糧草軍需那都是直接由東盛帝給啊,江入秋就屬于不受朝廷管的人。
“就鬧吧,”東盛帝小聲道:“朕等着魏珩來找朕。”
你不是等着高千裏低頭嗎?那現在朕就等着你魏珩低頭了。
江入秋把夜光杯裏剩下的酒一股腦喝了,跟東盛帝說:“聖上,臣琢磨着,臣那女婿今天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?”
不是趙淩雲這一通胡搞,高千裏的事不還得僵持着嗎?
說到趙淩雲,東盛帝馬上就糟心起來,說:“那你是還想朕誇他?”
江入秋:“不誇他,也别讓他在天牢裏過年吧?”
東盛帝:“就讓他坐牢,考恩科那天,朕會把他放出來的。”
江入秋:“怎麽,恩科的考場就設在京城?”
東盛帝就又頭疼了,“你怎麽一點科考的事情都不知道?趙西樓是京城人,他當然就在京城考啊。”
江入秋就笑了起來,四個孩子的爹了,這位笑起來的樣子也不見老,江入秋說:“臣又不考科考,臣要知道這個幹什麽?”
東盛帝無奈道:“你說的有道理,那朕告訴你,你女婿是在京城考。”
江入秋這會兒得寸進尺了,“把人直接從牢裏提出來,送上考場嗎?聖上,這樣趙西樓還能考得好嗎?”
東盛帝:“你是還指望着他考個狀元回來?”
江入秋臉皮再厚,他也沒法兒說,他二女婿能考狀元。
“就讓他在天牢待着,”東盛帝拍闆道。
江入秋坐着不動。
東盛帝知道這人還不死心,便就也坐着不動,他倒要看看江入秋還能想出什麽借口來,替趙淩雲求情。
陳盡忠這時又在外頭求見了。
江入秋說了句:“不會是劉氏夫人把魏府給沖了吧?”
東盛帝眼皮一跳,“你怎麽不說是你閨女,把邵府給沖了?”
江入秋被東盛帝說得不言語了,江明月真幹得出來這事啊。
陳盡忠被東盛帝叫進屋,跪下禀道:“聖上,大理寺卿于常安在宮門外求見。”
東盛帝的頭就更疼了,“于常安?趙淩雲在天牢裏也鬧事了?”
陳盡忠:“奴才問了于大人一句,于大人說張閣老要進天牢,他勸阻不住,所以特來求見聖上。”
江入秋說:“張閣老去探監?”
陳盡忠:“張閣老要去天牢看着趙大老爺溫書,說讀書這事,不可荒廢一日。”
東盛帝:“……”
江入秋:“……”
所以指望着趙淩雲考中狀元的人,是張叔用這老爺子,是吧?
東盛帝嘴角抽搐着,跟陳盡忠說:“朕不見于常安,你去跟他說,讓張閣老見趙西樓,随便他們在天牢怎麽折騰。”
陳盡忠:“奴才遵旨。”
陳大總管一時之間,不知道自己該同情誰了。是同情坐牢了,還逃不過要讀書的趙大老爺呢,還是同情白挨了趙大老爺一頓打,可能官都要丢的邵大人了。
爲什麽這麽說呢?聖上讓張閣老去天牢看着趙淩雲溫書,這就說明趙大老爺還是能考恩科的啊,那恩科開考之日,趙大老爺就從天牢裏出來了。
“這下你滿意了?”東盛帝在陳盡忠走後,問江入秋說:“張閣老對你女婿這麽用心。”
江入秋:“那臣去謝謝他?”
東盛帝一巴掌拍在江入秋的手上,笑罵了一句:“江商素,朕警告你,你不要順杆爬,張閣老已經在跟魏珩說,他站你女婿了,你就不要再去煩他老人家了。”
門外這時又傳來了腳步聲,江入秋耳朵動了動,說:“不是陳大總管。”
“什麽事?”東盛帝沒讓這太監進屋,而是隔着屋門問。
門外的太監:“聖上,太子殿下求見。”
東盛帝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