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明月在包間裏坐下了,跟站在她面前的老闆說:“沏壺花茶吧,再上兩碟點心。”
江明月說話的語氣挺溫和的,但這位臉上沒笑容,人看着比花嬸兒還要讓老闆害怕。這位不像是來喝茶的,這位感覺是要來他這裏當祖宗的。
“你怎麽不應聲呢?”老闆站着不說話,花嬸兒就問了這老闆一句。
老闆這才如夢初醒一般,連聲應着是的退出了包間。
“這茶樓看着挺大,”花嬸兒跟江明月說:“這老闆也是個家大業大的人了,怎麽瞧着一點不經事呢?”
包間門這時還沒關上呢,老闆聽見花嬸兒的問,人就是一踉跄,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,今晚上要出事,這是要讓他經什麽事?!
江明月沖花嬸兒搖搖頭,說:“嬸兒你跟老闆過不去做什麽?”
花嬸兒走到包間門那兒,側耳聽聽外面的動靜,說:“那位沒過來啊。”
江明月好整以暇地道:“會過來的。”
花嬸兒又跑回到江明月的跟前,說:“要麽我回侯府去,把侯爺請來吧。”
江明月:“請我爹幹什麽?”
花嬸兒:“世子武藝不差啊,咱們大老爺跟福王爺合夥都打不過他,萬一他要傷你呢?我,我打不過他啊!”
要是靠撓人,能把塗山王世子撓赢了,那她們大老爺不早把這位世子爺給收拾了?
江明月被花嬸兒逗樂了,說:“這多人在呢,他要動手打我,那丢臉的是他啊。”
花嬸兒:“挨打是什麽好事啊?不行,咱們得以防萬一,不喊侯爺過來,我也得把大力他們喊上來。”
“不用,”江明月把花嬸兒攔住了,說:“趙淩霄的侍衛也在外頭沒進來,你讓大力他們進來了,一會兒真打起來了,就是我們人多勢衆,欺負他了。”
花嬸兒:“那就欺負他了,怎麽地吧!有侯爺在,咱們打誰不能打?他一個藩王世子,在京城有他說話的份嗎?”
江明月看着花嬸兒,雙方還沒見着面呢,先放狠話,她家的這位嬸兒是真慌了吧?“沒事兒的,”江明月安慰花嬸兒:“不會動手的。”
花嬸兒一屁股在江明月身旁坐下了,江明月越這麽說她就越慌,花嬸兒跟江明月說:“就不該上來的,攔路怎麽了?趕着馬車直接沖過去,塗山王府的人還敢追咱們不成?”
江明月推開包間的窗戶,大街上喧鬧的人聲,刹時間便傳進了包間裏,讓十分雅緻脫俗的包間,一下子便成了喧嚣人世的一個角落。
“這大晚上的,怎麽街上還有這麽多人呢?”花嬸兒又開始抱怨人多了。
江明月小聲說:“因爲這是京城啊,隻要聖上不下旨宵禁,咱們大雍的京城就是一個不夜天啊。”
花嬸兒嫌棄道:“吵吵嚷嚷的,吵得人頭痛。”
江明月看着窗外的大街,是挺吵的,街對面就有一個小孩兒在哭,他年輕的父母一起哄,都沒能将小孩兒給哄好。
花嬸兒突然來了一句:“那小孩兒是餓了,當娘的得喂奶啊,抱着哄有屁用?”
江明月:“他們很年輕啊,可能頭一回當爹娘,不知道要怎麽辦吧。”
花嬸兒沖街對面喊:“哎,你們兒子是餓了,喂他,别抱着晃了!”
街對面的小夫妻被花嬸兒喊得驚了一下,衆多路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夫妻倆的身上,讓這二位漲紅了臉。
“别愣着了啊,”花嬸兒又喊:“你倆的兒子還在哭呢!”
年輕的小娘子抱着大哭不止的兒子,沖窗口這裏半蹲行了一禮,轉身就匆匆找可以讓她喂孩子吃奶的地方去了。當丈夫的愣愣地看着媳婦兒抱着兒子走了,才反應過來,追了妻兒兩步,才又想起來,沖窗口這裏鞠了一躬,才又追着妻兒跑走了。
花嬸兒說:“看着像是出來逛街的小兩口,許是沒有老人在家看着,不然不能讓他們這麽胡鬧,這麽大點的孩子,就大晚上的抱出來玩了?”
江明月:“能哭這麽大聲,說明那小孩兒身體很好。”
花嬸兒:“這倒是,能哭得震天響,那小孩兒一定是個壯實的。”
江明月:“嗯,”
花嬸兒:“哎不對,我們之前說什麽來着的?”
誰要管那小孩兒壯不壯實啊,他們眼前的事解決了嗎?!
老闆這時親自送了一壺花茶,和兩碟點心進了包間。
“多謝,”江明月還謝老闆。
老闆忙就道:“這位夫人啊,您的人還堵着小的的大門呢,您看您是不是發句話,讓他們到大堂裏坐下歇歇?”
花嬸兒馬上就道:“就我們一家堵着大門啊?怎麽不見你去見那拔人的主子呢?你這是瞧着我們好說話?”
老闆額頭就冒汗,塗山王世子他認得的啊,他哪敢跟那位提要求呢?不過,老闆用袖子擦一把額頭的汗,能跟塗山王府對上的人家,也不可能是善茬啊!
“小的多嘴了,夫人請用茶,”老闆忙就賠着笑臉跟江明月說。
江明月:“我就是喝幾口茶,很快就走了,不會耽誤你做生意的。”
您的人把大門一堵,就是耽誤我做生意了啊!
老闆有一肚子委屈要喊,但他沒法喊,隻能嘴裏跟江明月說着好話,一邊哈着腰往包間外頭退。在京城做生意,能發财,可京城裏權貴太多,他一個商人誰都不能得罪,所以老闆裝孫子裝得也挺苦的。
“多給他些錢吧,”江明月跟花嬸兒說:“我們是耽誤人家做生意了。”
在這方面,花嬸兒是講道理的,沖江明月點了點頭,花嬸兒說:“咱們是好人,就不知道那位知不知道,自己壞人家生意了。”
江明月就笑了起來,說:“那位不識人間煙火的。”
這世上的人應該都圍着他趙淩霄轉,哪有他趙淩霄爲别人着想的道理呢?
花嬸兒出了包間,将茶點錢先行付給了老闆,說了句:“不白讓你吃虧,拿着吧。”
掂着手裏雙倍的茶點錢,老闆眉開眼笑了,隻要錢給的夠,他茶樓的大門别說被堵了,就是被卸了,他也沒怨言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