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王：“你别光瞪眼，你說話。”
趙淩雲：“我就想知道，爲什麽咱倆要跟着張老頭兒讀書？”
福王：“這得問你啊，你說的，咱倆要考科考。”
在開始解釋之前，趙淩雲先問了福王一句：“你沒在聖上面前說漏嘴吧？”
福王頓時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，沖趙淩雲叫了一嗓子：“本王是這麽沒義氣的人嗎？”
“哦，這就行，”趙淩雲點點頭，開始跟福王解釋，爲什麽說他們得摻和恩科的事。
福王聽得頭昏腦漲，但好歹是聽明白了。
“可我也沒想着要真考啊，”解釋完了，趙淩雲就又開始抱怨：“這怎麽還安排上溫書了呢？這種苦頭，咱倆還得再吃一回？”
福王：“那就走？”
趙淩雲：“走？咱們怎麽走？刺客營的人就在外面看着，咱倆現在就是犯人，你還沒看明白？”
福王看趙淩雲的眼神多少有點呆滞，說：“不走，那就隻能讀書了。我母妃說了，張老頭兒年紀大了，經不起折騰。”
門外這時有人敲了一下門。
趙淩雲不耐煩地應聲：“誰？”
門外的張閣老：“……”
這位還不耐煩了？這是把張府當自己家了？
張閣老推門進屋，趙淩雲正歪頭看屋門這裏呢，看見進來的人是張閣老，沒來及多想，趙大老爺就站起來了。福王本來不用站的，他是王爺啊，可看趙淩雲站起來了，福王爺下意識地也跟着站了起來。
“王爺，”張閣老沖福王拱手行禮。
福王站着不說話。
趙淩雲肩膀撞福王一下，小聲道：“你在發什麽傻？”
福王這才跟張閣老說了聲：“免禮吧。”
“多謝王爺，”張閣老謝過了福王，就看向了趙淩雲。
趙淩雲沖張閣老笑了起來，說：“閣老，好久不見，您身子骨看着還挺好的。”
張閣老請福王坐下，看着福王坐下了，老爺子坐在了桌前的太師椅上，看着趙淩雲說：“你有考科考的志向，老夫甚是欣慰。”
“不是，”趙淩雲試圖跟張閣老也解釋一下，他這是爲了誰？爲了太子，也爲了眼前這老頭子啊。
張閣老說：“你也坐下說話。”
福王就拉趙淩雲坐，說：“閣老讓你坐下。”
趙淩雲不想坐的，但他又拼不過福王的力氣，硬是被福王拉坐了下來。擺出了一副很誠懇的模樣，趙大老爺跟張閣老說：“其實我和王爺就是想随随考考的。”
年輕時是濁世佳公子的張閣老，如今是個清癯的老人，聽了趙淩雲的混帳話，張閣老說：“你怎麽不說随便玩玩呢？”
“啊？”福王說：“這麽說也行啊。”
張閣老突然就感覺自己又回到了，他在上書房面對這二位，日日頭疼的時光了，就，真是好“懷念”啊。
趙淩雲：“我跟王爺還真考狀元啊？”
張閣老說：“你昨天在承德殿也是這麽說的？”
趙淩雲：“說什麽？說考狀元的事？我說了，當時正吵架呢，我不能輸了氣勢啊。”
“你們連鄉試都沒過，就想要考狀元了？”張閣老問。
趙淩雲：“呃。”
對了，他忘了這一茬了，他跟福王連童生都不是呢！過了鄉試，才能參加會試，然後才是殿試，殿試考了第一，這才是狀元啊。
福王對科考就一點都不了解，問說：“什麽鄉試？”
張閣老心裏搖頭，就福王這樣，于國之大事都一竅不通，将來若是這位當了皇帝，那于國于民都不是幸事。
趙淩雲這時反應過來了，說：“不對啊，我跟王爺不用考鄉試吧？勳貴子弟隻要入過國子監，進過上書房，時間不少于五年，那就可以免鄉試，直接考會試的啊。”
“閣老，上書房，國子監我都進過，”趙大老爺跟張閣老說：“五六年，肯定過三年了。”
張閣老：“是啊，進最好的學府，有最好的老師，你就是沒有讀書成才。”
趙淩雲：“……”
現在說這個有意思嗎？
福王這時問趙淩雲：“那咱們是直接考會試？”
趙淩雲：“是啊，可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？”他們又不考！
這真是趙淩雲一時嘴快說出了真心話，說完他就後悔了，當着張老頭兒的面，他說什麽大實話。趙大老爺忙就扭頭看張閣老，一看，果然，剛才還挺正常的一個老頭子，現在臉黑如鍋底了。
“這不是要給寒門子弟機會麽，”趙淩雲緊急胡扯了一句：“我跟王爺就是不中舉，咱們也會爲國效力的嘛，是吧？”
張閣老：“随便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這老頭子怎麽學他說話呢？
張閣老：“你昨晚上跟魏相他們吵得很兇，你說要考狀元，他們竟然都沒指出你話中的錯誤。”
趙淩雲跟福王都茫然了，這跟他們要考科考有什麽關系？
趙淩雲十分糾結地問：“您是覺得魏相爺他們昨晚上輸得冤？”
吵架啊，吵過就完的事，這還帶回顧總結的？
張閣老又是暗自搖頭，魏珩，胡裕這幫人都在幹什麽呢？五位閣老在場，讓趙淩雲這麽一個敗家子，大吵大鬧了一場，是他張叔用離開朝堂太久，所以看不明白現在的閣老大人們了嗎？
不過，張閣老又看趙淩雲，目光漸漸地又溫和了下來，這次要不是這個小敗家子，他與次子很可能就在劫難逃了。
“這次，老夫要謝謝你，”張閣老跟趙淩雲說。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又不總結昨天的那場嘴仗了？好幾年沒見，這老頭兒說話，怎麽還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？
張閣老跟趙淩雲保證道：“大恩無以爲報，那老夫就拼了性命，也要讓你此次恩科，能一舉得中。”
福王松了一口氣，老頭子不準備這麽對他，他就放心了。
張閣老：“王爺也一樣。”
福王：“……”
他放心得太早了。
趙淩雲則傻了眼，無以爲報，那你就不報好了，爲什麽要爲難他呢？！
“這怎麽還扯上命了呢？”趙淩雲沖張閣老連連擺手，說：“不至于，真不至于，您是我老師啊，咱倆誰跟誰呢，小事一樁，您别放在心上。”
張閣老：“不行。”
趙淩雲：“……”
他懂了，這老頭子的報恩，就是要往死裏爲難恩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