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王問趙淩雲:“他是誰?”
趙淩雲:“他肯定是在承德殿伺候的太監啊,不然他怎麽能來傳聖上的口谕?”
來傳口谕的太監:“……”
王爺喝醉了,不認人這個正常,可大老爺你就過分了,咱們說過好幾回話啊。
王順子這時說:“主子,他是承德殿的三弄啊。”
福王又看了太監一眼,說:“哦,三弄啊。”
“是,王爺,奴才是三弄,”三弄應聲。
福王:“不認識。”
剛給福王賠了個笑臉的三弄,臉上的笑容就這麽僵住了。
王順子跟趕過來的江明月說:“大夫人,我家主子得喝碗醒酒湯。”
“不用,”不等江明月說話,福王就斷然拒絕道:“本王沒醉。”
“去做一碗,”趙淩雲跟門口的葫蘆說。
福王叫:“我,本王不喝!”
“我喝,行了吧?”趙淩雲左手扶住了福王,右手指指自己,說:“我,我喝,你不喝拉倒,沒人逼着你喝。”
葫蘆一溜煙地往小廚房跑。
在趙淩雲和福王喝完了第一壇酒之後,曹嬷嬷就做醒酒湯了,所以這會兒醒酒湯是現成的。
趙淩雲将葫蘆端來的醒酒湯,放福王手裏了,自己倒了碗水,拿在手裏,跟福王說:“來,幹了。”
福王:“酒?”
趙淩雲:“是啊,酒。”
福王把醒酒湯當酒灌下肚了。
江明月小聲說:“王爺醉成這樣,他要怎麽進宮去?”
王順子哭喪着臉,聖上讓王爺進宮,王爺哪怕醉死過去了,他們這幫人擡,也是要把王爺擡進宮去的啊。
趙淩雲沖三弄招一下手,把三弄叫到了一旁,小聲問:“聖上爲了什麽事找王爺?”
三弄哈腰站着,說:“不知道啊。”
三弄臉上有驚慌之色一晃而過,被趙淩雲看見了。
“王爺得進宮啊,”三弄說。
趙淩雲點一下頭,走回到江明月和王順子的跟前,低聲說:“這個時候喊王爺進宮,想也知道是出事了,我剛才看那個太監的樣子,這事情可能特别的不好。”
王順子:“特别的不好?可,可聖上罵過王爺了啊。”
都特意下旨罵過了,罵得還兇的要命,都看不出王爺是聖上的親兒子了,這還不夠?
趙淩雲嘴巴動動,跟江明月說:“我送王爺過去吧,不行我就請見聖上,不管怎樣,得有個爲王爺說話的人。”
江明月:“能是什麽事?”
趙淩雲搖搖頭,“不知道,那個死太監不肯說,跟我裝不知情呢。這狗東西,不知道他慌什麽?”
江明月歪了頭,看一眼站牆角了的三弄,說:“他不說,我們也沒辦法逼他說啊。”
把來傳旨,代表皇帝陛下的太監抓起來拷問,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來。
趙淩雲:“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,進了宮看情況再說吧。”
江明月:“聖上要不見你呢?”
趙淩雲很光棍,“那就沒辦法了,我回家來啊。”
江明月看看又坐在了椅子上,嘴裏嘟嘟囔囔,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的福王。江明月就想,福王這樣子進宮,他能幹什麽?
趙淩雲跟王順子說:“扶上你家王爺,我們走。”
王順子隻得扶起了福王,葫蘆看王順子一個人拽不動福王,便也跑上前,跟王順子一起架着福王往屋外走。
花嬸兒這時湊到了三弄的跟前,開口說話之前,花嬸兒先扯嘴角沖三弄笑了一下。
三弄原本看福王要動身了,他喊王爺進宮的任務完成了,三弄是剛松了一口氣,被花嬸兒這一笑,三弄這心猛地就又懸了起來。
花嬸兒笑得很熱情,就是她長相偏兇,笑起來跟個虎姑婆一樣,三弄本能地就起了警惕之心,心想這人要對我做什麽?
花嬸兒往三弄的手裏塞錢,說:“多大的事不能說呢?”
三弄心疼手裏的錢,但還是把錢塞回到花嬸兒手裏,眼睛也不看花嬸兒,裝作無事發生。
花嬸兒:“原來公公是個不愛錢的。”
三弄不作聲。
花嬸兒:“這可不少錢,算着公公你的月例錢,能抵上半年的了。”
半年?!三弄面頰都抽動了,但還是不作聲,這錢他要不起啊。
花嬸兒回到了江明月的身旁,小聲說:“錢也不要,看來真出要命的事了。”
江明月看着走出屋的趙淩雲和福王。
花嬸兒:“能出什麽要命的事?聖上罵了王爺想想不夠,他想把王爺喊進宮去打一頓?”
江明月:“半夜三更打兒子?”
花嬸兒:“也是,打兒子白天不能打嗎?”
“夫人,我走了啊,”趙淩雲這時在檐廊的台階那裏,沖堂屋喊了一聲。
花嬸兒就問江明月:“這可不是好事啊,真要讓大老爺過去?”
看見禍得躲,沒有上趕着去的道理。
“大老爺,”江明月喊了趙淩雲一聲,追出了堂屋。
趙淩雲正要下台階呢,冬瓜都打着傘在台階上候着他了,聽見江明月喊,主仆倆一起扭頭又往堂屋這裏看。
扶着自家主子,站在院子裏的王順子就緊張了,大夫人這是不讓,大老爺送王爺進宮了?
趙大老爺雖然是個爲人做事都沒譜的人,可這個時候,王爺半醉不醒的,有趙大老爺陪着,總是件好事啊。
“怎麽了?”趙淩雲這時在問追到他身前的江明月。
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,江明月已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,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。“進宮之後,聖上要是爲着太子殿下的事,”江明月用極低的聲音跟趙淩雲說:“你要攔着王爺,不要讓他說話。”
趙淩雲爲難道:“我哪能攔得住呢?”
王爺發起瘋來,他的皇帝爹都制不住他,他哪有辦法啊。
江明月小聲說:“太子殿下也許病重。”
趙淩雲的心就是一涼。
“如果真是這樣,”江明月說:“那春闱和張家父子的事,就指望不上太子殿下了。”
趙淩雲:“他不管了?”
江明月:“太子殿下都病重了,他如何還有心力管此事?”
“不是,”趙淩雲急道:“東宮的人呢?詹事府的那幫人呢?他們不做事的?”
江明月:“要做最壞的打算。”
趙淩雲:“是什麽?”
江明月:“太子殿下也許就沒有安排任何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