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裏出事了？”趙淩雲看見王德财就問。
說侯府是家裏，這個挺好，但問是不是出事了，王德财就覺得趙姑爺是認不清自己了，天天出事的人是誰，您自己還沒個數嗎？
“老太太聽到碧雲寺的事了，”王德财說，“老太太當時就急了，說怎麽這事裏又有您二位，老太太讓小的來問問。”
上一句話把自己的來意交待完了，王德财又額外加了一句：“怎麽又有您二位，這是老太太一定要小的問的。”
趙淩雲看看江明月，跟王德财說：“是啊，我也沒想到這事到底關我跟你家二姑奶奶什麽事，就是撞上了，你說能怎麽辦？”
王德财說：“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？”
這也不是王大管家要問的，這是老太太要問的。
趙淩雲跟江明月商量：“要麽我們回去一趟？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啊。”
能回侯府去看看，江明月當然願意。
“帶上窈娘，咱們回去，”趙淩雲就拍案決定了。
王德财什麽話都沒問到，又離了越國公府往侯府趕，二姑奶奶一家要回去吃飯，他得回去跟老太太說一聲，他還得準備這餐飯啊。
等江明月抱着趙窈娘，跟趙淩雲一起去安遠侯府了，正院鄭氏夫人就派了人來找。
“他們去安遠侯府了？”聽過去叫人的丫鬟回來禀告後，鄭氏夫人就被氣到了，安遠侯府是你倆的家嗎？你倆成天往安遠侯府跑？
“出了這麽大的事，他們都不來跟我說一聲，”鄭氏夫人又發起怒來，堂屋内外站着的人，都能聽見老夫人憤怒的控訴聲，“他們眼裏還有我這個娘嗎？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礙着他們眼了？我如今想見這倆一面都難啊，不孝子！”
堂屋門裏門外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敢吭聲，大夫人回府後就來見過您，您拍着桌子罵大老爺惹事不省心，罵大夫人跟着大老爺胡鬧，還說您不想見到他們，大夫人是被您罵走的啊。
“去叫他們回來！”鄭氏夫人下令。
有跑腿的婆子認命地領了命，這差事她肯定辦不成就是了，大房的那兩個主子，是您老喊就能喊回來的？
把人支派出去了，鄭氏夫人還是生氣，捂着胸口就悶氣，又感歎自己命不好，兒子不孝順，娶進門的兒媳婦也是個不孝的。
還是沒人敢搭鄭氏夫人的話茬，要說氣人，大老爺就不說了，這位活着就是氣老夫人的，至于大夫人，這位也是個氣人的主。甭管老夫人說什麽，罵什麽，這位就聽着，臉上還能有笑容，問就是母親說的是，老夫人不見她，這位扭頭就走，連問一句爲什麽的興趣都沒有。
像大夫人這樣的，真遇上了，這位比大老爺這樣明刀明槍跟你作對的，還要氣人。大老爺至少還理你，大夫人是壓根不把你當回事，不把老夫人這個婆母放心上啊。
鄭氏夫人坐屋裏罵了小半個時辰，趙绮過來給祖母請安，沒到堂屋門口，聽見老夫人又在罵人，趙绮心裏突然就很煩躁了。小少爺三歲就被逼着讀書，聖賢書還沒能讀多少，但罵人不對，女子撒潑罵人就更不對，趙绮有這樣的認知了。
老夫人這樣的，在趙绮心裏那就是潑婦啊，可這又是他的祖母，他這麽想就很不孝。這種矛盾，差不多隔幾天就要折磨趙绮一回。
“一會兒再過來吧，”趙绮跟伺候自己的婆子說，“祖母現在心情不好。”
如今在趙绮身邊伺候的人，都是鄭氏夫人的人了，聽趙绮說要走，婆子忙就大聲沖堂屋門裏說了句：“老夫人，绮少爺過來了。”
堂屋裏的鄭氏夫人頓時就不罵人了。
趙绮隻得又往堂屋前走，绮少爺現在日子過得不開心，但以他如今的年紀，他沒辦法靠自己改變現狀的。
往安遠侯府去的馬車裏，趙淩雲彈一下趙窈娘的臉，跟江明月說：“這丫頭現在怎麽老是在睡覺？上車的時候，她不是還醒着了嗎？怎麽這會兒就又睡着了？”
江明月拍開趙淩雲的手，說：“你别鬧她，馮太醫說了，窈娘身體不好，多睡睡覺沒壞處。”
趙淩雲：“馮觀啊，窈娘給他看了這麽久，病也沒好啊。這人要不是有個當太醫的爹，他肯定進不了太醫院。我去他家要債的時候，我還跟他爹說了這事。”
這件事，江明月還沒聽趙淩雲提過，“你跟老馮太醫說小馮太醫的醫術不好？”江明月問趙淩雲。
趙淩雲：“我說得是實話啊。”
江明月：“我沒聽說你在馮府挨了打啊。”
說這麽過分的話，馮家人竟然都沒跟她家大老爺動手，馮家人的脾氣這麽好呢？
趙淩雲：“明月你這話說的，忠言逆耳，有幾個像我這樣的好人，能跟馮觀他爹說實話，讓他看清他兒子的？”
江明月：“真沒打你啊？”
趙淩雲：“他們家就一個做大夫的人家，一家子都學醫的，真打起來，那也是我打他們全家啊。”
江明月明白了，動手還是動手了，隻是馮家人沒能打過趙大老爺。
“馮太醫盡力了，”江明月爲馮觀說話道：“窈娘比剛過來時好多了，你不能老說馮太醫不好，他是太醫，真落個醫術不好的名聲，他要怎麽辦？”
趙淩雲：“行，聽夫人的，下回遇見，我不罵他了。”
江明月：“但他要打你，你還是要還手，不能白挨打的。”
就憑趙大老爺開口就得罪人的本事，江明月覺着，馮觀還會有要打她家大老爺的時候。
聽江明月這麽說，趙淩雲就又高興了，他夫人還是向着他的，“行，明月你放心，馮觀就是個弱文人，他打不過我的。咱們家這窈娘啊，我一直想找葛魯卿來給她看看的，結果這位一直就不回京城啊。”
江明月聽馮太醫提過這位魯卿先生，這是他們大胤有名的兒醫聖手。隻是這位離京兩年多了，到現在也不回來，趙淩雲都上門去問過，可魯府的人，也不知道這位的歸期。
“等吧，”趙淩雲看着睡得很香的趙窈娘，跟江明月說：“我讓人盯着魯府呢，魯神醫一回家，我就能得到消息。”
“嗯，”江明月替趙窈娘拉拉蓋着的小被子。
趙淩雲心中一動，說：“明月，我們也該生個女兒。”
江明月沒擡頭，隻抿着嘴笑了起來，低低地又沖趙淩雲“嗯”了一聲，她也喜歡小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