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明月說：“那我們多給些香火錢？”
趙淩雲：“你這話說的，好像菩薩們是财迷一樣，再說了，咱們現在也沒錢啊。”
這可真是件讓人悲傷的事了。
江明月：“那我多燒幾柱香吧。”
趙淩雲嘴角抽一下沒吭聲，就他家夫人這種敷衍的态度，菩薩們就不可能待見他們。
“明天應該不會出意外，”江明月說。
趙淩雲點頭：“嗯，不會的，明月你放心。”
嘴上這麽說，趙大老爺心裏想的卻是，出意外又能怎麽辦呢？他們是真能看着陳家四小姐死啊，還是能爲了洩憤，放把火把碧雲寺燒了？他們一樣也幹不出來啊，那不就隻能受着了嗎？
“行了，咱們歇息吧，”看一眼江明月正抄着的兵書，趙淩雲就又覺得頭暈，手上替自家夫人磨着墨，嘴上催江明月休息，“高千裏那頭又沒催咱們，你着急抄什麽呢？”
江明月：“不是說高大少和高四少會過來的嗎？他們怎麽到了今天也不過來？”
說到高千裏，江明月想起這件事來了。
趙淩雲：“這誰知道，興許就是想偷懶呗。咱們先忙活那位陳家四小姐的事吧，高家的事回頭再說，不行我就上門去逮他們哥倆到家來。不想要兵書了，早說啊，害得咱們在這兒一通抄。”
江明月：“是我在抄。”
趙淩雲：“是是，夫人辛苦了，那我不忙着爲聖上辦差麽，這狗屁差事一點都不好幹，我都後悔幹了，忙死忙活的，臨了就我一個人挨罵。”
聽趙淩雲這麽抱怨，江明月抿嘴一笑，何止是大老爺你一個人挨罵哦，越國公趙氏一系的祖宗，這些天哪個逃過挨罵這一劫了？
趙淩雲打一個呵欠，說：“睡吧，明天還有事情在等着咱們呢。”
江明月：“我把這頁抄完。”
趙淩雲沒辦法再催了，隻能繼續陪着低頭抄書的媳婦。如今大老爺也多少摸着點門道了，那就是，但凡他夫人想幹的事，那誰勸都不好使，你隻能順着，就有點順我者昌，逆我者亡的意思。
這天晚上，除了還被蒙在鼓裏，對即将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劉參事，要參與其中的知情人們，有一個算一個，都沒睡好。
江明月到了後半夜還睡着了，趙淩雲則愁得人是困死了，但腦子裏一根弦繃着，眼睛閉不上，趙大老爺就是一夜沒能睡着。
好容易挨到窗棂透光了，趙淩雲從床上起來，看看還睡着的江明月，趙淩雲就覺得自己還真不如他夫人有用，這遇上事了，江明月能睡得着，他睡不着。
也沒讓人進屋伺候，趙淩雲自己穿好衣服，替江明月掖一下被頭，趙大老爺這才出了卧房的内室。
“葫蘆呢？”站在了檐廊裏，趙淩雲就喊。
葫蘆從院子外面跑了進來，邊跑還不忘啃手裏拿着的餅。
“去劉檢家盯着去，”趙淩雲跟葫蘆說。
葫蘆愣怔地說：“誰？”
“劉檢，字，”趙淩雲想了一下，沒想起這位劉大人字什麽，于是放棄道：“就是兵部的劉參事。”
葫蘆搖頭，他不認識這個劉參事啊。
“不認識就打聽去，”趙淩雲拍葫蘆的腦袋，又塞給葫蘆幾個銅闆，“拿去路上買吃的。”
有錢拿，葫蘆是高興的，可葫蘆還是不明白自己要幹什麽事啊，“做什麽要盯着劉參事家呢？主子，劉參事也欠錢了？您下一家就去他家？”
趙淩雲：“他一個七品小官，國庫知道他是誰嗎？今天這人要帶他女兒去碧雲寺，給他死了的夫人上香，你看見這父女倆出門了，你就趕緊回來報信。”
葫蘆張大了嘴，“主子，你和夫人今天不是也要去碧雲寺嗎？”
趙淩雲：“是啊，怎麽你有意見？”
你倆去碧雲寺，是爲了劉參事父女倆？葫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，可趙淩雲又開始拍他的腦袋了，葫蘆不敢再問了，把剩下的半個餅都塞進了嘴裏，葫蘆抱着腦袋跑走了。
劉檢父女這天是上午出得門，幾撥盯着劉府的人，看見劉家父女倆出門了，就都紛紛跑着回家報信。
在暗處護衛陳芳菲的向晚，看見陳芳菲跟母親何氏出門，跟着母女倆的馬車到了城門口，向晚才往宮裏傳了消息。很快，宮裏的大統領就知道，陳四小姐去了碧雲寺。
“怎麽也是今天？”大統領頓時就感覺不太妙了，今天趙淩雲兩口子也要去碧雲寺，這裏面不會有什麽事吧？
這個時候，東盛帝在早朝，陳盡忠随侍在東盛帝身邊，大統領想禀告這個消息，就隻能等東盛帝下朝。
而等東盛帝下朝，各路人馬已經都到了碧雲寺了。
“那就是劉檢？”趙淩雲伸長脖子，踮了腳往前看，跟江明月小聲說：“看着還好，不像能當陳四爹的人。”
江明月也在看，陳芳菲說劉參事長相一般，這位小姐真沒有胡說，劉參事五官還算端正，但臉型稍長，個頭也不高，還有點胖，看着真就是個普通人。
“咱們是不是往前走？”趙淩雲問。
放生池就在前頭，他已經看見陳芳菲往放生池前走了。
江明月：“跟在她身旁的人是誰？她母親？”
趙淩雲：“看打扮也是她娘啊，要不然他們陳家的婆子打扮得都這麽富貴？”
江明月：“他們在打招呼了。”
趙淩雲：“是熟人看見了肯定得打招呼啊，我們怎麽辦，就這麽站着？”
江明月：“往前走。”
就等着自家夫人這話的趙大老爺，馬上就邁步往前。
“慢一點，”江明月把人一拽。
你這麽急上去，挨一起站着了，陳芳菲還怎麽往放生池裏跳？
“行，咱們慢一點，”趙淩雲放慢了腳步，突然就又想起這件事來，跟江明月說：“這可就是個水池子，水有多深啊？能淹人嗎？”
江明月：“……”
這誰知道呢？我對碧雲寺又不熟！
趙淩雲：“我的天，這事咱們也不知道，這不就全得看老天爺的意思了嗎？”
這要是放生池水淺，那陳四小姐還跳個什麽勁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