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命格貴重，”承德殿裏的東盛帝冷哼了一聲。
進殿禀報的陳盡忠低着頭不敢說話，這塗山王世子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，接連受打壓，這位還是不老實，就這麽大張旗鼓地蹦哒，生怕聖上忘了他。
“再看幾天，”東盛帝冷聲道：“看看他的命格，是怎樣的一個貴重法。”
“是，”陳盡忠應聲，同時心裏咯噔了一下，爲了破趙淩霄命格貴重的謠言，聖上不會想要了這陳家四小姐的命吧？
東盛帝看陳盡忠一眼，說：“你在想什麽？陳氏女若是死了，那不是說，連這陳氏女都受不住趙淩霄的貴命了嗎？”
聽了東盛帝的話，陳盡忠馬上就反應過來，是他想岔了，這陳家四小姐還真不能死。
“就，就怕世子要對陳氏女不利，”陳盡忠小聲跟東盛帝說。
東盛帝：“那就派人去盯着。”
陳盡忠忙就領命：“奴才遵旨。”
“讓向晚去吧，”東盛帝又說。
把刺客營大統領的高徒都派出去了，陳盡忠暗自心驚，這到底是聖上如今對趙淩霄有忌憚了，還是聖上隻是單純的行事謹慎？
陳盡忠親自去的刺客營，把東盛帝的口谕傳給向晚。
向晚看一眼大統領。
大統領：“差事若是辦不好，你就不用回來了。”
一旁站着的陳盡忠本想勸上一句的，不至于，就是保護一個尋常女子罷了，真到不了要拿命去拼的地步。可又一想，跟刺客營的人能說什麽理呢？這就是一幫不拿自己的命，也不拿旁人的命當回事的牲口啊。陳大總管幹脆什麽也沒說了，就看着向晚轉身往外走。
大統領問陳盡忠：“大總管還有事？”
這就是趕人了，陳盡忠沖大統領點點頭，邁步要走了，又想起件事來，跟大統領說：“阿年和阿歲拜高千裏爲師了，你知道了吧？”
大統領：“這是他們自己的造化，與我何幹？”
陳盡忠：“成，是與您無關。”
這趙大老爺幹的事啊，就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，讓阿年和阿歲拜高千裏爲師，這不等于把兩個小眼線擱高千裏身邊了嗎？但是吧，這樣一來，聖上對高千裏倒是放心了，有眼線天天貼身盯着呢，聖上還要擔心高千裏什麽呢？但凡這高大将軍想幹些什麽壞事，聖上馬上就知道了啊。
高千裏肯定不會喜歡身邊有眼線，這眼線還是自己唯二的兩個弟子，但這事對高千裏而言，在某種意義上又是好事。至于聖上，聖上肯定是高興的。
陳大總管搖搖頭往外走了，所以這趙大老爺幹出的事情，你就沒法用好和壞來評價。幸虧現在趙大老爺專心讨債，沒空去理他的老對頭趙淩霄了，連帶着福王爺也消停了好些天，要不然天知道，現在京城裏得是個什麽情景。
大統領看着陳盡忠走了，才低頭看看剛才向晚站的位置，趙淩雲要帶阿年阿歲去碧雲寺的消息，他已經知道了，隻是大統領不明白，好端端的，這趙大老爺又往碧雲寺跑什麽？又要去看桕樹了？
在這天的晚上，大統領把消息禀告給了東盛帝，甭管有用沒用吧，阿年阿歲傳回來的消息，他都得禀告給東盛帝啊。
東盛帝放下正批着奏章的朱筆，擡頭看大統領，問說：“他又去碧雲寺做什麽？”
大統領：“奴才不知。”
東盛帝便道：“不管他。”
趙淩雲蹲家蹲五天了，這是讨債的新鮮勁過去了？東盛帝微微皺一下眉，這小子到底做什麽事才能有長性？
聖上說不管，大統領就把這事撂腦後了。在心裏，大統領對趙淩雲挺不滿的，你趙淩雲去碧雲寺不能自己去嗎？不想一個人，你讓你夫人陪你去，你非要帶上阿年和阿歲幹什麽？你這不是在耽誤兩個小孩嗎？有陪你去碧雲寺的工夫，阿年和阿歲得跟着高千裏學多少東西？
“你是怎麽了？”東盛帝這時問大統領：“朕怎麽瞧着，你像是在對誰不滿？”
大統領忙将頭一低，就算對趙淩雲不滿，他也不能跟聖上說，東盛帝對趙淩雲有多寬容，這個别人不知曉，他這個成天待在東盛帝身邊的人，還能不知道嗎？
“爲什麽要帶阿年和阿歲去？”越國公府裏，一邊抄着高家的祖傳兵書，江明月一邊小聲問趙淩雲。
趙淩雲：“萬一姓劉的……”
江明月：“那位劉參事名叫劉檢，字束之。”
趙淩雲：“哦，萬一那個劉檢死活不肯救人，那就隻能讓阿年和阿歲去救了啊，這兩小孩，救了陳四小姐，也用不着娶她。”
事情趙大老爺都盤算好了，保管萬無一失。
明天就要去碧雲寺見真章了，江明月這時心裏也沒底了，說：“劉參事真會見死不救啊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看人品和心情的事，誰能說得準呢？”
江明月：“啊——”
“還歎上氣了？”趙淩雲好笑道：“咱們跟劉檢都不認識，就光聽陳四小姐自己說了，這事有個五成可能，那就不借了。”
明天碧雲寺的事要是不成，那後頭陳芳菲還能有什麽辦法，讓她不嫁趙淩霄？
江明月愁道：“你不是保證能讓劉參事救人的嗎？”
趙淩雲：“我保證了？”
江明月：“是啊，你說劉參事要不救人，你就弄死他。”
“是，是啊，”趙淩雲爲自己解釋了一句：“我弄死他，可這陳四小姐不也得救嗎？除了阿年阿歲合适，明月你說咱們眼跟前，還有誰合适？葫蘆和冬瓜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，哦對了，我可以把峥哥兒也帶去，就是不知道峥哥兒會不會水，我聽說北地人水性好的少。”
江明月被趙淩雲說得一腦門問号，這怎麽還說到趙峥的頭上去了？就趙峥的力氣，他不被陳芳菲帶着沉池底就不錯了，還能指望他救人呢？
“我就怕凍着阿年和阿歲，”江明月嘀咕了一句。
江明月這話說得再偏心不過了，你心疼阿年阿歲，可陳四小姐不也得泡一回冷水嗎？怎麽不見你擔心她一下？
當然，趙淩雲沒覺着自家夫人有什麽問題，歎一口氣，趙大老爺也說：“可不是麽，爲什麽要跳水呢？她爲什麽不放火燒自己一回？”
這兩口子就做人而言，其實都不怎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