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弦歌的意思是，做繡品，”江明月說。
聽了江明月的話，艾氏夫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四小姐的手，随後她就看見四小姐的手指上有繭了。
“怎麽了？”江明月也低頭看。
“這手沒少挨針戳，”艾氏夫人歎了一句。
相較起來，江明月的手才是正兒八經大小姐的手，白白嫩嫩，别說繭子了，就是根倒刺，在江明月的手上都找不到。
“繡品能賺錢，可累人啊，你要手頭上有錢，你不如買地，租出去讓佃戶種，你收租子，這樣一來，你這口糧不就有了？”艾氏夫人開始跟胡四小姐娓娓道來：“買宅子也行，一個二進的宅子，你就可以租七八戶人家，這租金也可以養活你了。”
“買低賣高，這也是能賺錢的買賣，把這南貨往北賣，再把北貨往南賣。就是這買賣跟房子和地不同，這買賣不是穩賺不賠的，四小姐你要考慮清楚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
“……”
要不是親耳聽見，江明月都不知道她大伯娘有這麽多的生意經呢，不但胡四小姐聽得認真，江明月也聽進去了。
“四小姐，我問句不見外的話，你這手頭上能用的現錢有多少？胡家準備給你多少錢？”艾氏夫人問胡四小姐。
這個問題，胡四小姐答不上來。
江明月小聲說：“這事今天沒談，得過幾天。不過不會少就是了。”
艾氏夫人頓覺跟前這倆辦事不靠譜了，不拿上錢，你離什麽家？淨身出戶，這可還行？
“這，大伯母，”江明月就問艾氏夫人：“要在京城買個宅子，在京郊買幾畝地，這得要多少錢？”
艾氏夫人搖頭，說：“胡家開頭沒給錢，那就不能指望這家人痛快地給錢了。不如要筆做買賣的錢過來，等攢夠了錢，再買房買地吧。”
“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，”艾氏夫人看着胡四小姐，語深心長地道：“日子長着呢，賺不了大錢，就從小錢開始賺。”
“那做什麽買賣呢？”江明月問。
“這個是得好好商量了，”艾氏夫人更來神了。
胡四小姐說：“可我不知道，我能拿出多少……”
“本錢，”江明月說。
“對，是本錢，”胡四小姐馬上說。
孫大夫站在門外，看見屋裏頭碰頭，讨論生意經，讨論得熱火朝天的三位，孫大夫就覺得他可能又瞎操心一場了。原本他是擔心，這胡四小姐徒遭變故，又受了傷，流了不少血，這小姐怎麽着也得緩上兩天，休養個十天半月才行。可現在看來，是他想多了。
楊婆子在旁邊也抻頭往屋裏看，正好讓她看見自家四小姐在笑，楊婆子就小聲問孫大夫說：“先生，我家主子是不是沒事了？”
孫大夫：“你主子已經在想着以後做什麽生意了，應該是沒事了。”
他早就該想到的，一個敢離家自立女戶的小姐，怎麽可能是個尋常人呢？
楊婆子卻是一下就高興起來了，四小姐願意好好過日子，那她和楊老實才有指望，跟着過上好日子啊。
江明月和艾氏夫人到了這天快傍晚的時候，才從胡四小姐的小宅子裏出來。艾氏夫人站在大門口，答應胡四小姐她明天再過來一趟，而江明月看見了對面都尉府李将軍家的大門虛掩着。
花嬸兒說：“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？”
江明月正要說話，李将軍家的大門關上了。
花嬸兒：“這是怕咱們？”
江明月：“還不認識呢，等認識了就好了。”
花嬸兒：“我去打聽聽這李将軍吧，現在隻知道這李将軍是今年剛被調到京城都尉府的，他家大娘子是個軍戶女。”
江明月：“這個李将軍以前在哪裏當職？”
花嬸兒：“不知道啊，這之前都尉府跟咱們也沒關系啊。”
在花嬸兒這裏，都尉府現在跟他們也沒關系。
“走吧，”跟胡四小姐說完了話，艾氏夫人終于決定要走了。
江明月回頭再看胡四小姐一眼，胡四小姐沖江明月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。江明月沖胡四小姐揮手告别，這才坐進了馬車裏。
一直等到看不見江明月和艾氏夫人坐着的馬車了，楊婆子才跟胡四小姐說：“主子，回吧。”
另一邊，楊老實就拿了門栓，準備四小姐回院裏後，他就把大門給落栓了。
胡四小姐看一眼對門。
楊婆子說：“主子，要過去打個招呼嗎？”
胡四小姐說：“現在沒有禮物可送啊。”
初次登門拜訪，不好空着手啊。
楊婆子一拍腦門，說：“哦對，奴婢把這事給忘了，明天一早奴婢就去備禮去。”
胡四小姐就說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哎呦我的主子哎，”楊婆子扶着胡四小姐往二進院走了，說：“奴婢就是伺候您的，您說辛苦，那就是折殺奴婢了。主子，奴婢兩口子以後跟着主子，還要勞煩主子養活了。”
胡四小姐握住了楊婆子的手，認真道：“我能把日子過好。”
楊婆子忙就道：“這還用說？主子一定能把日子過好的。”
看看已經像個樣子了的小院，胡四小姐又說了一句：“能認識江妹妹，我覺得我的運氣很好。”
楊婆子笑道：“那也得主子您值得交啊，大夫人是個好人，主子以後好好跟她相處就是。”
“嗯，”胡四小姐點頭。
這時已經與自家大伯母分開走了的江明月，在街頭遇見了一個她預想不到的人，“怎麽是你？”坐在車裏，看着車窗外的人，江明月詫異道：“你特意來找我的？”
被指婚與塗山王世子，未來的塗山王世子妃陳芳菲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嗯。”
江明月：“你找我何事？”
陳四小姐說：“我在京城也不認識什麽人，就想着來找你說說話？”
江明月？？？
我倆之間有什麽話可說的？要我恭喜你嫁給趙淩霄嗎？
陳芳菲随手指一下街對面的茶樓，“我看那家茶樓不錯，明月，我請你喝茶吧。”
花嬸兒跟江明月坐一塊兒呢，十分警惕地看陳芳菲一眼，花嬸兒小聲跟江明月說：“她想幹什麽？來找主子你麻煩的？”
江明月：“我得罪她了？”
這段日子，她跟這位陳四小姐都沒見過面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