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兩句問,胡大人就能把局面給翻過來,原先是趙淩雲站在道德高點上,但隻要把事情說成是你趙淩雲動機不純,你心懷鬼胎,那趙淩雲就得從這個,可以輾壓他們胡家的道德高點上滾下來。可是,胡大人他不是無賴。
君子談不上,爹當得也極其差勁,但胡佶真不是一個會耍無賴的人。而且,他對四小姐再差,他也不會拿四小姐的名聲來兒戲。畢竟對一個女子名聲最好的保護,就是讓她跟一切外男毫無瓜葛。
胡佶被趙淩雲罵得啞口無言,想發怒,可自己又不占理,這就讓胡大人很難受,他何曾挨過這樣的辱罵,受過這樣的惡氣?
“關氏,老夫自會重罰她,”胡閣老這時說。
趙淩雲:“打死啊?”
還跪在地上的關氏夫人,身子一軟,人就癱軟在地了。
胡閣老看着趙淩雲,冷聲道:“休得胡言。”
趙淩雲:“怎麽着,您是想說你們胡家不是會殺人的人家?那這四小姐差點死佛堂裏了,你要怎麽說?”
“你說此話,可有證據?”胡佶跟趙淩雲要證據了。
趙淩雲詫異道:“你女兒什麽樣子,你看不見?一身血啊,哎,你看看你女兒這一身的血。”
“好了,你給老夫閉嘴!”胡閣老沖長子道,這一回閣老大人的聲音裏帶着怒氣了。
胡佶隻得閉了嘴。
胡閣老:“老夫說了會重罰關氏,老夫說到做到。”
趙淩雲不信胡閣老的話,這老頭盡說場面話,反正今天他們走了,他們這幫外人也不可能再來胡府了,關氏受什麽罰,他們也看不到啊。
江明月這時往前走了幾步,看着胡閣老說:“如今也不是說您府上當家夫人的時候,閣老大人,四小姐的事,您做何決定?”
剛才趙淩雲那麽罵胡佶,胡閣老都沒鬧心,可聽江明月稱關氏爲當家夫人,胡閣老就可鬧心了。他怎麽就讓關氏管了家?他怎麽就看人看走了眼呢?!
再看江明月的時候,胡閣老對江明月也是另眼相看,别看趙淩雲嗓門大,跳得高,可要論堵人心,踩痛腳,他這媳婦才是個厲害的。
胡閣老就想不明白了,江入秋是個性子很耿直的人,那徐老太太雖然是個潑婦,可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,一家人,這江明月怎麽會這麽陰陽怪氣,暗裏傷人的?
胡三爺這時從庫房那頭趕了過來,他夫人派人去告訴他,四丫頭要自立女戶,胡三爺一聽這消息,他就急了。當然,如果三夫人不急,她也不會讓人去庫房尋胡三爺。可以這麽說,三房兩口子是都急了。
爲什麽呢?無他,三房還有未出閣的小姐三人,四丫頭要是自立女戶了,外頭的人一問原因,是他們胡家容不下一個失了親娘的姑娘,當家主母是個惡毒繼母,再要被人知道,五小姐強搶自己未來的姐夫,那他們胡家的小姐還有名聲可言了嗎?
家風不好,落這麽一個惡名,他們三房的三位小姐還怎麽說親嫁人?!
“銀子都數出來了?”胡閣老看見胡三爺,就問道。
胡三爺:“父親,銀子的數目,戶部的人正在數。父親,四丫頭今天受了苦,您快些讓人扶她回房吧。”
胡三爺這話翻譯一下就是,您趕緊讓四丫頭回房去,别讓她在這兒丢人現眼了!
一聽要送自己回房,胡四小姐又跟胡閣老說了一句:“祖父,孫女想自立女戶。”
“糊塗!”胡三爺馬上就訓侄女兒道:“家裏有人要趕你走不成?四丫頭你要說這樣的蠢話?你肩不挑手不提,三叔問你,你有何謀生的手段?那些個自立女戶的女子,都是些抛頭露面的女子,你也要這樣?”
胡四小姐呆呆地聽胡三爺訓她,胡三爺很生氣,教訓侄女的話說得很不客氣。可是,胡四小姐想,爲何我到處求告的時候,您不爲我說上哪怕一句話呢?
“我不許你胡鬧,”胡三爺命令自己的侄女道:“你現在就給我回房去!”
胡四小姐想哭都流不出淚來,她又擡頭看向了胡閣老,聲音低低地說了句:“求祖父成全。”
“你這丫頭,你……”胡三爺急了眼。
胡閣老扭頭看了自己的三子一眼。
老父親的目光冰冷,胡三爺打了一個激靈,噤了聲。
胡閣老這才又看向了胡四小姐,周遭衆人不自覺地,大氣都不敢出了。
胡四小姐要不是靠坐在花嬸兒的懷裏,這會兒她就跟關氏夫人一樣,就癱軟在地上了。不過即使怕到這個地步了,四小姐還是沒改口。
胡閣老點了點頭,說:“好吧,你自立女戶吧。”
“父親!”胡家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。
後頭的幾房夫人都是臉色大變,隻是她們如今不敢出聲。
趙淩雲别看吵吵的兇,他也真沒想過,胡四小姐能真的出去自己單過去,趙淩雲一陣吵吵,無非就想給胡四小姐争取些好處,讓這小姐在家裏的日子能好過些,趙大老爺的心思就這麽一個。
四小姐跟葛殊不一樣,葛殊是男子,自己還做着很賺錢的生意,還有亡母留下的豐厚的嫁妝可以拿,葛殊分府單過,一點問題都沒有。可胡四小姐不一樣啊,你是個姑娘家,長這麽大,大門不出,二門不邁的,出門你都得迷路,你還靠自己謀生呢?再說了,你手頭也沒錢啊,你的後爹後娘不給你錢啊,你……
哎對,錢,趙淩雲腦子裏靈光一閃,沖着胡佶就說:“四小姐她親娘留下的嫁妝呢?再怎麽着,也得分四小姐一半吧?還有你們胡家爲四小姐準備的嫁妝呢?你們胡家不會準備不給了吧?”
他奶跟他說過的,這大戶人家自打小姐生下來,就開始爲小姐攢嫁妝了。趙大老爺是堅信老太太的話,這胡家也是大戶人家,爲胡四小姐攢十幾年的嫁妝,這筆嫁妝肯定值不少錢。
“這兩筆錢,你就算是當了個後爹,你也别想把這兩筆錢扣了不給,”趙淩雲沖胡大人嚷嚷道:“我就跟你說,沒門,聽清楚沒?沒,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