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嬸兒和曹嬷嬷都看江明月。
楊婆子等江明月發話等得心急,又準備給江明月跪下了。
江明月理了一下衣襟,問楊婆子說:“胡閣老在府中嗎?”
楊婆子忙道:“不在。”
“那府裏誰主事?”江明月又問。
楊婆子:“我們太太,還有三爺。”
江明月:“三爺?”
花嬸兒跟江明月說:“四小姐的三叔,沒做官,就在家裏待着,幫着胡閣老,還有胡大人,就是四小姐他爹跑跑腿。”
曹嬷嬷又給添了一句:“胡家的庶務都是這位三爺在管。”
庶務,除去公事以外的事,都算作是庶務。
花嬸兒和曹嬷嬷這麽一說,江明月就清楚了。
楊婆子滿眼期盼地問江明月:“大夫人,您看這事?”
江明月:“嬸兒去讓人備車吧,冬瓜去換身衣服,跟我去胡家。嬷嬷留下看家,照看窈娘。”
曹嬷嬷覺得胡四小姐可憐,覺着是得幫幫這小姐,可一聽江明月說她要去胡府,曹嬷嬷就又心驚肉跳起來,這是夫妻倆又要一起到人家裏鬧事去了!
花嬸兒走到江明月身旁,小聲問:“會不會出事?”
這可是閣老家的家事啊,咱們真要摻和?
江明月說:“去看看吧。”
花嬸兒不再多言,出屋吩咐人備車去了。
楊婆子坐着發了一會兒愣,等反應過來,越國公府的大夫人要親自去救她家四小姐後,楊婆子噗通一聲就又給江明月跪下了,謝江明月說:“多謝大夫人,大夫人您是個好人!”
江明月沖楊婆子搖了搖頭,一邊招手讓楊婆子起來,一邊說:“也不知道四小姐現在的情況如何了,看冬瓜身上的血,她傷得不輕。”
這能不能把人救下來,江明月現在沒辦法打包票。
楊婆子:“大夫人,您有這個心,四小姐她就感激您了。”
家事,一般外人是不願管的,四小姐這樣的事,就更沒人願意管的。兒女親事,還有世家大族裏的當家太太,算計前房小姐的隐私,這種事搞不好,會給自己惹上一身腥的。
江明月坐着馬車出門了,很快正院的鄭氏夫人就得到了消息。鄭氏夫人現在對大房兩口子,已經沒什麽脾氣了,喂着自己養的一隻八哥鳥,鄭氏夫人随口問了句:“她去哪兒了?”
來報信的門子說:“胡家來了人,大夫人就緊跟着出門了。”
鄭氏夫人:“哪個胡家?”
門子:“是胡閣老家。”
鄭氏夫人手一抖,一匙鳥食就全灑地上了。
“她去胡家做什麽?”鄭氏夫人大聲問。
門子:“大老爺去胡家要債了,興許,興許是……”
後頭的話門子沒敢說了,興許是大老爺又在胡家幹出什麽,了不得的事來了呢?
鄭氏夫人一口氣沒上來,差點厥過去。
“他是不是瘋了?”老夫人大喊了起來。
閣老啊,最位高權重的人了,她兒子也敢上門去招惹了?
“他是當了多大的官,他去胡家鬧事?”老夫人邁步就往門外走,“江氏這時候知道急了,知道去勸了?她早幹什麽去了!”
秋紋追着自家主子跑,問說:“主子您要去哪裏?”
鄭氏夫人在門檻處停了下來,是啊,她要去哪裏?她想去胡家,她想就在胡家把趙淩雲這個混賬給打死,可胡家那頭沒請她,她怎麽上門去?這不合禮數啊。
“那個混賬不知禮,我不能不知禮,”鄭氏夫人顫巍巍地又往回走。
還有一句實話,老夫人沒往外說,她也不敢去胡家,她害怕胡閣老啊。
“這胡閣老吓人嗎?”坐在馬車裏,花嬸兒在小聲問江明月。
江明月:“他吓不吓人,與我們有什麽關系?我們隻是去就事論事,四小姐這事,他們胡家理虧。”
堂堂一個閣老兼大學士府,竟是連家中的小姐都護不周全,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。一個後宅的婦人,怎麽就能在你胡家這麽胡作非爲的?關氏有錯,你胡裕胡寬綽的錯處更大,修身齊家治天下,你連家都管不好,你還幫着聖上治什麽天下?
江明月有太多的話可以罵胡閣老了,都不用她費腦子。
知道趙淩雲上門去讨債,胡閣老還是留在内閣辦公,等聽到家中女眷那頭出了事,胡閣老這才匆忙告了假,往家裏趕。
胡閣老的官轎到了家門口的時候,江明月正好也到了胡府的大門前。
“你是何人?”胡閣老看江明月一眼,明知故問道。
江入秋的這個女兒,現在也是京師城的名人了,胡閣老怎麽可能不知道,站他面前的女子是誰。
江明月給胡閣老行了一禮,也不等胡閣老發話讓她免禮,江明月就站直了身體,說:“聽聞我家大老爺在貴府遇險了,我特來看看。”
胡閣老一臉的不悅,“遇險?趙西樓在老夫的府上,能遇什麽險事?”
江明月看胡閣老一眼,扭頭這位就往台階上去了。
花嬸兒一行人趕緊跟上,也就楊婆子看見胡閣老,就吓破了膽,縮在馬車後頭不敢動彈。
江明月走路飛快,上了台階,看見胡府的幾個門子要攔她的路,江明月擡手就是一推。幾個門子也沒料到,越國公府的大夫人有這麽大的力氣,下盤事先沒用勁站穩,被江明月一推,這幾位就跌大門裏去了。
花嬸兒就擋着後頭人的視線,大聲嚷嚷:“這是要跟我們大夫人也動手了?”
大力一幫人聽見花嬸兒喊,真以爲江明月要吃虧,一窩蜂地往台階上湧。
“呸,”大門裏,花嬸兒沖幾個倒地不起的門子,唾了一口唾沫,罵一句:“沒用的廢物。”
江明月不停步,往照壁後頭走。
花嬸兒和大力一幫人就追着江明月跑。
冬瓜更是跑得飛快,生怕被他家大夫人落下了,他一個人,呵呵,要留冬瓜一個人下來,他要怎麽應付胡閣老啊!
胡閣老站在自己的官轎前,看着江明月這一幫人,一陣風似地進了他的府邸,胡閣老有些愣神。這江明月是硬闖啊,他胡寬綽的府邸,也有人敢硬闖了?
一旁的常随縮着脖子,小心翼翼跟胡閣老說:“老太爺,趙大老爺也是這麽進去的。”
“他們怎敢?”胡閣老怒道。
胡家衆人:“……”
這敢不敢的,人家兩口子就是闖進去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