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自己得病了,她準備安排長平侯爺的身後事,”錢堂很快就又指出了韓氏夫人的一個錯處,跟江明月說:”她怎麽能盼着長平侯死呢?”
江明月:“這位夫人與常人不同。”
正常人哪會想到,拿自己的命來爲親生子争家産?這得是心思多惡毒的瘋子,才能想出來的招?
“丢人現眼,”葛三少聽見自己的大哥低聲語。
葛三少都沒心思生葛大少的氣,他娘親待他這個大哥一直很好啊,到了臨了,就得你葛珠這麽一句丢人現眼?這個想法,葛三少有,但他現在操心的是他自己,他怕今天他娘親做的這事傳出去,他該怎麽辦?
趙淩雲這幫人,可不是會爲誰保密的人,而且他和老四完了,這不對老二有利嗎?趙淩雲會不幫老二?這位不爲了葛老二,也不會在他們長平侯府鬧這一場了。
莫大少要是知道自家三弟的這個心思,他能氣死,趙西樓這王八蛋是爲了要債來的!
“錢一共一百三十萬兩,”趙淩雲這時坐在廳堂裏,跟長平侯翻賬本,“說真的世伯,你們家欠的債算是少的了。”
長平侯鐵青着臉沒說話,一百三十萬兩銀子,這還叫少?
趙淩雲:“聖上呢皇恩浩蕩,前頭還債的人家,利息聖上就給你們免了。世伯,你這可是又省下了一大筆銀子。”
長平侯:“說德麟的事。”
趙淩雲:“不是,聖上給世伯你這麽大的恩典,你都不謝恩的?”
長平侯鐵青的臉色,看着往黑色轉了。
幾個旁聽的戶部官員個個都裝死。
長平侯起身朝着帝宮的方向跪下,老老實實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,口中說感恩的話。不這樣慎重不行,趙淩雲這王八蛋不好打發,再讓這王八蛋在謝皇恩上挑出錯來,長平侯就準備帶着一家老小,提前以死謝罪了,省得生受趙淩雲的刁狀。
趙淩雲等長平侯起身,馬上就說:“世伯,你要是現銀不夠,你家裏的珠寶字畫都可以拿來還錢,要是還不夠,那世伯你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。”
長平侯:“可否寬限些時日?”
趙淩雲态度很好地道:“不能。”
長平侯運一下氣,看看都低頭看地的戶部官員,長平侯一拍桌案,說:“行,這錢我還。”
“這就對了麽,”趙淩雲笑了起來,跟幾個戶部官員說:“幾位别歇着了,去拿錢吧。”
管家被長平侯支派,帶着幾個戶部官員往庫房去了。
“别少了啊,賬本在我這裏呢,一會兒要對賬的,”趙淩雲沖門外喊了一嗓子。
走廊裏站着的葛大少身子晃悠一下,站着都把腳崴了,真要還錢啊?一百三十萬銀子,他們長平侯府有這麽多的銀子嗎?!
“大爺!”伺候葛大少的人,看見自家主子站立不住了,忙一邊伸手扶人,一邊就驚叫了起來。
廳堂裏的趙淩雲:“這什麽動靜?不會是葛珠心疼錢,心疼暈過去了吧?這一百多萬兩銀子也不是他的啊,是你們長平侯府欠國庫的。”
“我說世伯,不是我要挑撥啊,”趙淩雲跟長平侯說:“葛珠這個表現不對啊,您還沒死呢,他就把這長平侯府的錢和物當成是他的了?”
長平侯看着趙淩雲,你這還不算是挑撥?
“再說了,錢财乃身外之物,”趙淩雲說:“葛珠這麽愛錢如命呢?”
葛大公子是當官的人,當官的人傳出愛錢如命的名聲,葛珠還當什麽官?
長平侯沖趙淩雲擺了擺手,說:“說老二的事。”
你别跟本侯爺扯有的沒的,你就說你想要的是什麽吧。
趙淩雲:“分家。”
長平侯目光一厲。
趙淩雲:“葛二他娘親的嫁妝,葛二要帶走。”
葛殊的母親出身很好,是西北平鄉盧氏的女兒,盧氏可也是大胤的将門之一,這樣的人家給家中姑娘的嫁妝,怎麽可能不豐厚?可以這麽說,大韓夫人和小韓夫人姐妹倆的嫁妝加起來,都比不過盧氏夫人的。
趙淩雲和江明月對這一點不情楚,但長平侯心裏門清,小韓氏爲什麽視葛殊爲眼中釘,臨死也要讓葛殊背上殺母的惡名,讓他名聲盡毀,必死無疑?小韓氏盯着盧氏的嫁妝呢!
江明月說小韓夫人不是常人,但這麽些年夫妻做下來,對自己這個第三任妻子的心思,長平侯多少是能猜到點的。
長平侯府,葛珠是嫡長子,家産他是要拿大頭的,剩下來的家産,老二老三老四再分,這其中還包括了府中三位小姐的嫁妝,再加上小韓氏自己的嫁妝不多,再平分給老三和老四,這樣算來,葛咮和葛陎能拿到的隻能是薄産了。
長平侯搖了搖頭,他與小韓氏無非就是搭夥過日子,他從不過問後宅之事,與小韓氏好像也沒有過什麽交心之語。長平侯是真的沒有想到,他的枕邊人會是這樣瘋癫,不可理喻的一個婦人。
趙淩雲看長平侯搖頭,以爲長平侯是不同意,趙大老爺馬上就提高了嗓門:“這個要求過分嗎?葛二都不要他該得的那份家産了,他就要帶走他娘親的嫁妝,這要求随便上哪兒去說,都沒人能挑出錯來吧?”
長平侯:“老二不用幫家裏還錢了?”
趙淩雲理直氣壯的:“用啊,他不是不要家産了嗎?這家産就是用來還債的。”
長平侯:“……”
原來你已經替老二把賬算好了啊?
趙淩雲:“再說了,幫着還債這不得葛老大出大頭嗎?我們葛二沒當官,沒進項的,他不吃不拿家裏的,世伯你就得給祖宗燒高香了,這樣不給家裏添麻煩的子孫,上哪兒找去?”
長平侯想,老二要不是跟你混,估計也不會招你這個王八蛋上門要債。你不來鬧,小韓氏也幹不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來,她沒這個機會啊。
所以葛德麟還能叫不給家裏添麻煩?
最大的麻煩就是他招來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