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淩雲：“真有人會數人頭？”
東盛帝：“什麽數人頭？”
趙淩雲：“就是數殺了多少人啊，這怎麽周信道的九族共有多少人，真有外人會數？”
東盛帝：“沒人會數，除非這人别有用心。”
“就是啊，”趙淩雲說：“那少殺幾個能怎麽樣？不光是小的，那些個七老八十的，人活這麽大歲數了，被周信道這個狗一樣的東西害死，聖上您說這些老人家冤不冤？”
你不光爲小的求情，你說着說着，你還爲老的求上情了？東盛帝看着趙淩雲，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。
趙淩雲清一清嗓子，“周信道肯定不是有心要逃出關的，他是爲活命，當然他這麽做，他就沒想過他在大胤的家人會怎麽樣，不過讓一個畜生顧念家人，這是在難爲他。周家呢，生養了周信道這狗東西，命中周家就有這麽一劫。這事的根，臣認爲在趙淩霄，聖上您别跟臣瞪眼，行行，那臣換個說法，這事的根，在跟周信道勾結，導緻高千裏兵敗，又派人追殺周信道的人身上，這臣總沒有說錯吧？”
東盛帝：“你說的沒錯。”
趙淩雲：“冤有頭債有主，這事您要誅九族，那應該誅罪魁禍首的九族，周家人多少有點冤，他們頂多就是狗腿子的親威。”
東盛帝半晌沒說話。
趙淩雲屁股傷着，站不太住了，他就開始站沒站相了，不時還抖一下腿。
東盛帝軍旅出身，哪看得了這個？“你給朕站好了！”皇帝陛下吼趙淩雲一聲。
趙淩雲隻得又站直了身體。
東盛帝說：“沒看出來，你倒是個濫好心。”
趙淩雲：“臣一直就是個好人啊，再說了，臣這怎麽是濫好心了？臣說的話難道不在理嗎？涉及人命，臣想着得慎之又慎才對，給天下人一個交待，對自己不也應該求個良心可安嗎？”
東盛帝樂了，說：“良心可安？你是說朕若真誅了周氏九族，那朕就良心難安了？”
趙淩雲神情真誠道：“您爲什麽要替趙淩霄背命債呢？債啊，背了不用還的？趙淩霄造得孽讓他自己去背啊，他算老幾啊，他拖聖上您下水？臣也就是打不過他，臣要是打得過他，臣今天就把他打出屎來。”
東盛帝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，還是不該感動，杵他面前的這位說話一半能聽，一半沒法聽。
“你打不過他，你還說出來？”東盛帝說：“你的臉呢？”
趙淩雲就說：“臉面值幾個錢啊，臣又不是什麽台面上的人物，沒臉就沒臉呗，臣不在乎。臣說的是周家男女老幼，聖上您把老和幼饒了呗，發配，爲奴爲婢都行，您别殺了。”
東盛帝：“讓他們活着遭罪嗎？”
趙淩雲：“臣估計老人家們活不長，晚輩都沒了，他們還活個什麽勁？但不上刑場，好歹能留個體面吧？重要的是小的，小的給條活路，遭罪是肯定的，但總有個奔頭啊。也别說血脈，小的不記事，也不姓周了，拜祖宗也拜不到周家人頭上去了，是吧？”
東盛帝：“你退下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啊？”
他這兒得吧得吧地說了半天，聖上就讓他退下？
“那您的意思呢？”趙淩雲問。
東盛帝：“這事跟你有關系？多管閑事。明日去戶部，看看有哪家欠債，你去讨讨債，這是你該幹的事。”
趙淩雲：“讨誰家的債啊？”
東盛帝：“隻要是欠債的人家，你都可以去讨。”
趙淩雲：“這就是随便臣的意思了？”
東盛帝一點不含糊，說：“是。”
趙淩雲：“那周家的老小……”
東盛帝：“滾吧。”
趙淩雲還想再掙紮一下，不能白瞎了他這半天的口水啊，可沒等他再開口，陳盡忠在殿外喊了起來：“聖上！”
東盛帝：“進來。”
陳盡忠小跑着進殿，不說話，先就看趙淩雲。
趙淩雲：“你看我幹什麽？是我的事？”
陳盡忠跟東盛帝禀道：“聖上，塗山王世子在歸府的路上遇刺了。”
報應來得這麽快？
趙淩雲吃驚地張了張嘴，問說：“那狗東西死了沒有？”
陳盡忠：“呃，這個沒有。”
趙淩雲頓時就又失望了，沒死，這算什麽報應？
東盛帝：“刺客是什麽人？”
陳盡忠：“刺客應該有五人，都在逃，京師府的人正在追捕。”
東盛帝：“等有結果了再來報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人都沒死，你着急來報什麽？剛才我看你那樣兒，還以爲你替誰報喪來了呢？”
陳盡忠忍氣，說：“聖上，塗山王世子受了傷。”
東盛帝：“傷重嗎？”
陳盡忠：“世子爺傷在背上，越國公府的大夫人被他連累，她……”
“你說誰？”趙淩雲叫了起來：“哪個大夫人？”
他夫人明明應該回家去了啊，他夫人怎麽會被趙淩霄連累？
“等等，”趙大老爺急聲道：“什麽叫連累？我夫人怎麽了？！”
總不能五個人跑去殺趙淩霄，結果連帶他夫人要一起殺掉吧？
京城的東平街上，趙淩霄的馬已經倒地氣絕，這匹駿馬死狀很慘，馬背斷裂，整匹馬斷成了兩段，馬血汪了一大灘在地上，熏得人頭暈。
趙淩霄被侍衛重重護衛着，就站在離馬屍不遠的地方。這會兒世子爺正心有餘悸中，若不是他跳馬跳得夠快，那這會兒死的就是他，而不是他的馬了。
“主子，主子您沒事吧？”在離趙淩霄一行人不遠的地方，花嬸兒圍着江明月繞圈，眼淚都急了出來，她主子被刺客撞了一下，撞到了趙淩霄的馬，然後馬死了……
江明月心裏失望透頂，刺客撞她一下，她撞到趙淩霄的馬身上，這真不是她故意的，可是，趙淩霄竟然還是躲過去了。這是老天爺不讓趙淩霄死，還是怎麽回事？
“主子啊！”花嬸兒按住了江明月的肩頭，搖晃江明月了，她主子要再沒反應，花嬸兒就準備喊醫生了。
江明月想，趙淩霄這狗東西怎麽就這麽的命大？馬都斷成兩截死了，這人竟然就隻是摔傷了背！
“快，”花嬸兒沖幾個家丁喊：“去請大夫來！”
她家主子被吓丢了魂了！這可怎麽辦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