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拍拍被趙淩雲留下的，阿年和阿歲的頭，說：“肚子餓嗎？”
阿年：“不餓。”
阿歲：“餓。”
老太太跟王德财說：“帶兩孩子去吃飯，他們練着武呢，餓得快，你多弄些吃的。”
王德财連聲應着是，帶着阿年和阿歲往廚房去了。
老太太扭頭又看看陪老爺子坐着的沈淇，說：“你也忙了一天了，回房去看看月娥，就早些休息吧。月娥今天沒事，大夫也說她比前幾天好，也是奇了怪了，這人自己就好了。”
沈淇說：“勞煩您了。”
老太太搖搖頭，想拍一下沈淇的肩膀吧，想起來這不是趙姑爺，站她面前的是沈姑爺。老太太的手到底沒能落在沈淇的肩膀上，老太太跟沈淇說：“一家人，不用分得太清楚。”
沈淇：“是，我明白。”
老太太：“我看啊，以後西樓有麻煩你的時候，他是太能惹事，真要到那時候啊，你别嫌他連累你就行。”
沈淇臉上的神情又鄭重起來，“祖母您放心，西樓是我的家人，我沈子泉絕不會棄家人于不顧的。”
老太太笑道：“行，祖母信你。”
老爺子插了句話：“你也别忘了寫信，問問你祖父和父親。”
老太太就覺着自家這老頭煞風景，說着咱們一家人的事情，你又扯沈家人幹什麽？沈家的老頭子離京的時候，派人過來也是罵沈淇啊，沈家這老頭子有把沈淇當親孫看嗎？
沈淇：“謝祖父提醒，我會寫信問候的。隻是祖父也好，父親也罷，他們想必不會與我守望相助的，我好好孝敬他們就是。”
沈淇說話就不如趙淩雲說話直白，所以老爺子聽趙淩雲說話不費勁，聽沈淇說話，有時候他就得想想。老爺子現在就在想，孝敬，但不守望相助，這孩兒在跟我說什麽？
老太太手指指堂屋門外，小聲說：“行了，回房去吧。”
沈淇沖老爺子，老太太行完了禮，後退三步後，才轉身往門外走了。
“你這老頭子，”等沈淇走了，老太太跟老爺子抱怨道：“沈家人都走了，你還說這家人幹什麽？”
老爺子：“到底是一家人，還真能不認了？”
老太太：“咱們沈姑爺剛才說了，他以後該他孝敬的他孝敬，但沈家有事，也找不到他的頭上。沈家能人多，他們既然平素看不上子泉，那就一直看不上吧。”
老爺子：“這事你說了算？等子泉科考能成，你看這家人找不找他。”
老太太：“有我在呢， 我就等着看他們沈家要不要臉，這家人要是不要臉，那我也不給他們臉。小事可以來找，大事，呵，滾一邊去吧。”
老爺子就想說，你這個大事小事要怎麽分？什麽樣的事算是大事？但看自家老伴又坐着爲沈淇生氣了，老爺子就又不說話了。等沈淇下場考了以後再說吧，現在說這些，除了讓自己生氣外，還有什麽用？
“還有西樓，”老太太邊生氣，邊又愁道：“這孩兒太能惹事了，你說他跟明月去廟裏看個樹，怎麽也能跟一幫書生幹上呢？他們是怎麽遇上的？”
老爺子：“聽說那幫書生也是去看烏桕的。”
老太太着實是搞不懂，這烏桕有什麽可看的？
“唉，我們還是應該帶點烏桕種子回來的，”這會兒坐在馬車裏的趙淩雲，跟江明月懊惱道：“我們不種，可以讓爺種啊，他最愛種地的。”
江明月：“那明日讓人去碧雲寺要一些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行，我記下了，明天就讓人去。”
江明月：“嗯。”
趙淩雲：“就是不知道這樹多長時間能長大。”
江明月：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她以前在山裏做鬼的時候，看過的樹很多，但她就是沒觀察過這個。
“一會兒到家，你就去北院休息，”趙淩雲不說烏桕樹了，跟江明月說：“我去正院那頭看看。”
江明月：“我回去，不去見母親不好。”
趙淩雲：“你當她現在有心情講究這個呢？”
他的老母親這會兒一定憋着勁，等着他回去，要扒他的皮呢。
江明月：“那我也得去見她一下。”
萬一老夫人就抓住她的這個失禮，做文章呢？他們在老夫人那裏的罪過已經很大了，就不要再自己給自己加罪名了。
趙淩雲：“咋這麽犟呢？”
江明月看着趙淩雲，她跟鄭氏夫人處不來，但她是鄭氏夫人的兒媳婦，該做的事，她就得做。
趙淩雲被江明月看得，嘴角無奈的上揚一下笑起來，說：“行，咱們一起去，你跟娘說幾句話，你就回北院，這總行了吧？”
江明月：“母親會罵你。”
趙淩雲：“她哪天不罵我？不過這次沒事，這次她沒機會罵我。”
江明月：“怎麽說？”
趙淩雲：“我得問問趙老二，家裏祖上傳下來的書，怎麽會在他那裏的。這書是他自己拿的，還是誰給他的。”
江明月心想，這還用問麽，這肯定是老夫人給的啊。
趙淩雲沖車窗外喊：“葫蘆。”
葫蘆：“哎。”
“你去族長那裏，把他請到府裏去，”趙淩雲說。
葫蘆：“五老太爺要是問什麽事呢？”
趙淩雲：“你就跟他說，趙安陽又出事了，讓他趕緊去。”
葫蘆答應了一聲，騎馬先跑了。
江明月：“二弟腿都斷了，你這次就别再打他了吧。”
趙淩雲：“我不打他，我這次要看五堂叔打他。”
江明月馬上就問：“你要怎麽跟五堂叔說書的事？”
趙淩雲：“我就說書我清點過了，少了十來箱，都讓趙安陽給賣了。”
江明月嘴角一抽，你要這麽說，趙安陽還能活了嗎？
“五堂叔手裏大概有一份書單，”趙淩雲小聲說：“不過沒事，我藏起來十箱就完了。”
江明月：“二弟還年輕，可五堂叔年紀大了。”
你别爲了整治你弟弟，你把你五堂叔給氣死啊。
“五堂叔能活這麽大歲數，那就說明，他命中注定是長壽之人，”趙淩雲卻渾不在意，說：“所以明月你别擔心，咱們五堂叔還有的活呢。”
江明月不說話了，你要非這麽想，那我說什麽也沒用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