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歲忙就擡頭看江明月。
單手抱着趙窈娘的江明月低頭，沖阿歲擠了一下眼睛。
阿歲放心了，夫人是裝的，那就沒事了。
看熱鬧的人們，看着江明月這一行人走的方向，交頭結耳地小聲議論起來，最後衆人得出了一個比較統一的結論，那就是越國公府的大夫人回娘家了。
“聽說大老爺把宅子也拿出來抵債了，”有人小聲說。
這人話音剛落，身遭就響起一片抽氣聲，宅子都沒保住的話，那趙大老爺就真是傾家蕩産了啊。
“怪不得我瞧着剛才大夫人像是在哭呢，她這才嫁進越國公府幾天啊。”
“你們沒見大夫人出來的時候，沒帶她的嫁妝嗎？”
這句話被人問出來後，倒吸一口冷氣的人就更多了，這江氏夫人連自己的嫁妝都沒有保住？這也太慘了！
“這是趙大老爺自己幹的事啊，”有閑漢雙手抄袖，吸着被凍出來的鼻涕，說：“這能怪誰？”
人群突然就安靜了下來，對自己也這麽狠的人，很多人都是頭一回見着。
“不是一直在傳，”有人指一下自己的腦袋，一臉你們懂的表情。
人們一想，是有這事兒，一直都在傳，這趙大老爺也是個有腦疾的。
“要不他跟福王爺能玩到一塊兒呢，”剛才說話的閑漢又說了一句。
福王瘋，這是大家夥兒都知道的事，仔細想想，正常人怎麽可能跟個瘋子做朋友呢？按照這個道理推論，這趙西樓肯定也不可能是個正常人。
“大夫人好慘啊，”人群裏有人感歎道。
江明月出閣時，那是正兒八經鋪了十裏紅妝的，帶着豐厚的嫁妝嫁人，結果這才幾天的工夫，越國公府的凳子這位都沒坐熱乎呢，越國公府沒了，她的嫁妝也沒了。
慘。
太慘了。
江明月人還沒回安遠侯府，京城裏對她的同情之聲已經傳開了。
安遠侯府的堂屋裏，老爺子抽了好幾管煙了，可心情還是平複不下來。老爺子都這樣了，老太太的情況就更差了，老太太就喘不過氣來，她才離開這小兩口多久？也就一夜的工夫啊，這二位就把家和家底都折騰沒了！
“要命了，要命了，”老太太坐在屋裏喊。
王德财苦哈哈地說：“老太太，一會兒二姑奶奶就回來了。”
老太太：“這時候她知道回來了？幹蠢事的時候，她怎麽不知道回來先問問我？”
王德财：“老太太，這事它也不是咱們二姑奶奶幹的啊，這是趙姑爺在金銮大殿幹下的事。”
老太太：“我不管，讓那死丫頭滾蛋，我不想看見她！”
王德财的臉色更苦了，說：“老太太，現在可不是您說氣話的時候，二姑奶奶是帶着峥少爺，嵘少爺，還有窈娘小姐回來的，阿年阿歲也跟着呢。”
您跟大人生氣，您跟這些小孩子也生氣？
老太太氣得說不出話來，她也不可能讓江明月和趙淩雲去大街上，幕天席地去啊。
王德财小心翼翼地看自家老太太一眼，說：“宅子沒了，這鄭氏夫人也得過來了。”
老太太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氣。
老爺子抽旱煙的動作也停頓了。
王德财：“親生母子呢。”
老太太：“這我知道！”
王德财忙就道：“那小的這就去給他們安排屋子？”
老太太就頭疼，這是一家子要到侯府來住了啊，這就不是幾間屋子的事兒了，這是得騰幾個院子出來的事兒了。
老爺子：“月娥兩口子住西院，就讓明月兩口子住東院，别讓他們靠一起住着。”
老太太沒好氣道：“這我還用你說？”
就沖趙淩雲江明月這兩口這麽能折騰，她哪敢讓這二位靠着江月娥和沈淇住啊，總要給大孫女兒兩口子一條活路吧？
老爺子歎口氣，又不言語了。
王德财見老爺子不說話了，才開口道：“可東院是二少爺住着的啊。”
老太太：“讓他搬。”
王德财：“那要二少爺搬哪兒去呢？”
老太太都沒想一下，直接道：“讓他跟嶼哥兒住一塊兒去。”
王德财想了想，跟老太太提議道：“老太太，可以讓二姑奶奶和趙姑爺，住二姑奶奶原先住着的院子啊。”
江明月的繡樓空着，裏面的家具擺件都還沒有動過，江明月兩口子回來，可以直接住。
老太太看了王德财一眼，“她那繡樓離我們老兩口的院子可近。”
王德财不吭聲了，讓老兩口靠着這二位住，那也喪良心。
“老大媳婦呢？”老太太這時問。
王德财搖頭，他沒瞧見艾氏夫人。
“去叫她過來，”老太太說。
老爺子：“她在岩哥兒媳婦的屋裏，你找她有事？”
小程氏今日起床的時候，不小心摔了一覺，這位可也是懷着孩子的，看着好像沒事，但老太太還是命人請了大夫。
老太太：“讓老大媳婦去接鄭氏過來。”
老爺子和王德财就一起看着老太太，艾氏跟着您一起去越國公府，跟鄭氏夫人幹過架，您忘了？
老太太：“那要不然誰去？我去？不去接一下，那咱們家不失禮嗎？”
雖然鄭氏夫人是家沒了，來投親靠友的，但侯府這邊呢，得給鄭氏夫人留一個體面，主動去把人接過來，這就是親戚間所謂的情分。
王德财抹一把臉，說：“小的這就是去找大奶奶。”
老太太可比鄭氏夫人高一個輩份呢，怎麽能讓老太太去接人呢？
不多時，艾氏就趕到了堂屋裏，開口艾氏夫人就道：“娘，鄭氏過來住了，那他家老二兩口子呢？”
老太太說：“你還想那兩口過來？”
艾氏：“就鄭氏疼她二兒子的那個勁兒，不帶上老二，姓鄭的婆娘能願意動彈？”
老太太：“你這是準備跟鄭氏講理了？”
“我，”鄭氏夫人愣了一下後，反應過來了，原來她婆母不是讓她去接人，她這老婆婆是讓她去綁人的啊。
”二姑奶奶回來了，”庭院裏，這時有下人邊往堂屋這邊跑，邊大聲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