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氏王妃沒能把兒子喊住,扭頭就沖魏蘭芝發火道:“滾!”
魏蘭芝低着頭快步離開,身後傳來王妃掀翻桌椅的聲音,她也沒敢回頭。
采蓮縮在檐廊的一個角落裏,看見魏蘭芝從屋裏出來了,這才一路小跑着迎了上來。
“嗤,”檐廊裏,不知道是誰叽笑了一聲。
這對主仆也沒敢聽着聲音找人,腳步匆匆地就往檐廊外走了。
“主子,”采蓮要說話。
魏蘭芝:“别說話。”
采蓮便不敢說話了。
“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了,”走在往前院去的路上,望書先生跟趙淩霄道:“世子爺還是想辦法,将王妃送回塗山去吧。”
趙淩霄看望書先生一眼。
望書先生:“随着幾位小公子入宮,王爺那邊對世子爺是個什麽想法,世子爺要打聽一下才是。王妃回塗山,于世子爺而言是件好事。”
發現東盛帝不再将你當作,繼承人的人選後,塗山王對你的态度會不會發生變化?要是王爺的态度有變,那王妃再不回去,你們母子倆搞不好,就會被王爺舍棄了。
望書先生很是隐晦地在提醒趙淩霄,你的父親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,他身邊還有很多女人。這承歡膝下的兒子不是你,同床共枕的女人,不是你的母親。别到了最後,你兩頭不落,皇帝沒做成,塗山王府你也得不到啊。
趙淩霄小聲道:“先生覺得此次最壞的結果是什麽?”
望書先生:“世子爺,現在談結果還爲時過早,如今你處于最壞的局面裏,您被困在了京師城。”
趙淩霄眼角微跳,一絲不甘的情緒從這位的眼底滲了出來。
“我之前就與世子爺您說過的,”望書先生說:“您想在京城,想在天子腳下成就大業,這幾乎是沒有可能的。”
趙淩霄看着帶着人,往自己這裏走來的陳盡忠,跟望書先生道:“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,這個道理我怎會不懂,隻是我要如何逃離如今的這個囚籠?”
望書先生一時間啞口了,要是有辦法,他們如今不會還在京城。
“先過眼前這一關吧,”趙淩霄說。
望書先生:“将魏姨娘交出去嗎?”
“世子爺,”陳盡忠這時到了趙淩霄的跟前,他是來傳東盛帝口谕的,所以不用給趙淩霄行禮。
趙淩霄沖陳盡忠點一下頭。
陳盡忠半側了身,說:“請吧。”
“世子爺,”望書先生往前追了一步,跟趙淩霄小聲道:“若隻是女子之間的妒忌,此事便鬧不大。”
女人嘛,善妒有什麽可奇怪的?
“魏姨娘與江家還有舊仇,”望書先生道:“她害江岘,是有理由的。”
趙淩霄沒有表示,往前走去。
望書先生還要跟,被陳盡忠擡手攔住,陳大總管說:“這位先生也要跟着世子爺入宮?”
趙淩霄:“先生在府中等我便是。”
塗山王府外,禦林軍站在大門外,王府的一衆侍衛站在大門裏,雖然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,但也是對峙了。
趙淩霄笑了笑,跟陳盡忠說:“大可不必這樣。”
陳盡忠皮笑肉不笑的,說:“那下次咱家注意,這一次就請世子爺見諒吧。”
趙淩霄:“還怕我跑了不成?”
這其實是一句試探,試探東盛帝的惱火程度。陳盡忠哈哈一笑,一句話不說,隻擡手請趙淩霄上馬,他不接塗山王世子這一招。
此刻的帝宮門前,喬寶正對着宮門跪在地上,并沒有喬家人陪着她。
趙淩雲跟江岘下了馬,走到車門前,趙淩雲就跟車裏的老太太和江明月說:“喬家人是不是不要這姑娘了?”
江明月扶着老太太出車廂,江岘給放好了小凳,趙淩雲在下面扶着,老太太踩着小凳下了馬車。
“夫人,來,”趙淩雲又扶江明月下車。
老太太看看前邊跪着的喬寶,說:“這孩兒都要出家了,那她還算什麽喬家人?”
趙淩雲:“沒看出來,喬鎮還挺狠心。”
老太太:“喬鎮隻有這一個女兒不假,可他們喬氏不止這一個姑娘啊,哪能爲了這一個,讓族裏所有的姑娘都跟着做了尼姑呢?”
真要到了這個地步,喬氏族人不得把喬鎮一家生吞活剝了?
江岘看着喬寶發呆,一個人跪在宮門前的喬寶,被高大的宮門襯得又瘦又小。真可憐啊,江岘在心裏歎息。
江明月就看她的小弟,她這弟弟的目光跟長在了喬寶的身上一樣。
趙淩雲看看江明月,又看看江岘,順着江岘的目光再看過去,趙大老爺咳一聲,擡手一巴掌呼在了江岘的後腦勺上。
江岘被趙淩雲打得回了神,扭頭看見他二姐正盯着他,江二少就又神情讪然了。
一個太監和一個宮人,一前一後地從宮門裏出來,太監是來接老太太三人入宮去見東盛帝的,宮人是皇後派來,接江明月去她的鳳儀殿的。
聽說皇後要見江明月,趙淩雲就問了一句:“娘娘有事?”
宮人說:“皇後娘娘說這天太冷,讓大夫人去鳳儀殿坐一會兒,也省得在宮外吹風了。”
江明月在後面拉一把趙淩雲,自己跟這宮人道謝道:“多謝娘娘。”
老太太說:“走吧。”
一行人從喬寶身邊走過去的時候,喬寶頭都沒有擡。
江岘就要從喬寶的身邊走過去了,突然這位就停了步,他一停下,大家夥兒就得一起停下來等他。
“那個,”頂着諸多的目光,江岘跟喬寶說:“發生了什麽事,我去跟聖上如實禀告,你不要再哭了。”
趙淩雲眨巴一下眼睛,這姑娘都沒擡頭,你小子是怎麽看見她在哭的?
喬寶仍是沒擡頭,隻擡手摸一下自己的臉,摸到眼淚了,喬寶才意識到,她剛才竟然一直在哭。
江岘:“地上都濕了。”
趙淩雲說:“行了,咱們快走吧。”
江岘站着沒動。
江明月拿了自己的繡帕,彎腰将繡帕塞進了喬寶的手裏。
喬寶拿着繡帕,擡頭看江明月,突然間,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江明月,讓喬寶受刺激了,這姑娘拿繡帕狠狠地擦臉,幾乎将臉上的皮膚擦破。
我怎麽能在江明月的面前哭呢?!
喬寶是這麽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