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現在正堂裏坐着的幾位，也沒時間跟艾氏解釋了，老太太就問趙淩雲：“沈家欠了多少？”
趙淩雲：“四百五十二萬。”
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氣，脫口而出：“他們能還得起？不是，他們家借這麽多銀子幹什麽用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誰知道呢，不過，這筆銀子他們還不了也得還，錢不夠還有房子有地呢，不行把下人都發賣了，奶你放心，我一定替聖上把這筆錢要回來。”
老太太：“……”
我放心？我要擔心什麽？這筆錢又不是老婆子我得。
“那，我聽說這欠錢的人家可不少呢，”老太太說：“你們越國公府是不是也欠錢？”
趙淩雲一下子就愣住了。
江明月不出聲地歎一口氣，她就知道，這位沒想到，這差事一領，很快滿朝文武就會聯起手來，逼他們越國公府還錢了。你以爲，聖上沒開口，你就不用還這筆錢了？有的是人逼你還錢啊。
“奶，咱們家欠了多少錢？”江明月問老太太。
老太太：“咱們家欠得不多，你老子就意思意思的，借了三千多兩銀子，要還咱們随時都能還上。”
趙淩雲：“奶，聖上又沒讓你還錢。”
老太太心說，很快咱們就得還錢了，老婆子我還得想辦法，爲你小子補虧空呢。老太太就看江明月，你不是挺能的嗎？你怎麽不攔着他？
江明月沒什麽懊惱的情緒，她也沒想着要怪趙淩雲，欠了錢就還呗。趙淩雲說的沒錯，錢不夠，那就賣房子賣地，誰知道，趙淩雲後頭倒黴，是不是因爲這欠銀的事？
有隐患的事，那就要解決！
江岘這時換了一身衣服過來，站在正堂門前也不進屋，就說了句：“奶，我好了。”
老太太起身就要走。
趙淩雲跑上前一步，扶着老太太往外走。
老太太看見江明月也跟着她，就說：“你也要進宮？”
江明月：“我在家等着會心焦，奶，我在帝宮門口等你們。”
想想江明月要去甯國公府，她死都擋不住的那情景，老太太就想，不讓這位跟着也沒用，等她走了，這家裏誰能攔得住這位？
“行，你是我的祖宗，”老太太不得不妥協道。
三個人走出正堂，帶着江岘就走了。
艾氏夫人送了這四位回來，由前院往後宅走，想着去江月娥那邊看看情況的時候，看見老爺子站在二門裏。
“爹，你怎麽在這兒啊？”艾氏忙就問。
老爺子也懶得說，他剛才就在正堂裏坐着的事兒，老爺子問：“他們走了？”
艾氏：“爹您也知道了啊？我娘帶着明月兩口子和岘哥兒剛走，他們要去……”
老爺子：“剛才我坐正堂裏，我知道他們幹什麽去了。”
艾氏一囧，剛才她公公在正堂裏？
“他們帶了多少人？”老爺子問。
艾氏：“這王德财也沒回來，是前院的大頭帶人跟着去了，帶了能有二十來個人吧。”
大頭，老爺子點點頭，這個曾經是江二牛的親兵，打仗打沒了左胳膊，這才回來在府裏當差的。“大頭可以，大頭一隻胳膊的人了也挺能打，”老爺子說。
艾氏就不明白了，說：”爹，娘他們是去宮裏，這也能打起來？他們要跟誰打啊？”
别說是在宮裏了，你就是在宮門口打架，這不也是翻了天了嗎？
被艾氏這一問，老爺子才反應過來他想岔了，老太婆帶着孫兒孫女還有孫女婿是去宮裏，不是去鬧事的啊，他在想什麽東西。
艾氏這時緊張了起來，追着老爺子問：“真會打起來啊？”
“不會，”老爺子斷然道：“我就是随口一說，你别咒他們。”
艾氏夫人：“……”
她咒誰了？她還能咒自家人不成？她要咒，她也是咒害岘哥兒的人，不得好死啊！
“我就是心裏發慌，”老爺子說。
艾氏：“爹，二弟他什麽時候回來啊？這家裏老出事，他不回來，這能行嗎？”
老爺子就想，江二牛回來了，家裏就不出事了嗎？老爺子想了半天，他也沒能想出個答案來。
“要是你老子回來，咱們的日子興許能好過點，”老太太這時坐在馬車裏，跟江明月小聲嘀咕。
江明月正手撩着窗簾，看騎馬跟在馬車旁的趙淩雲和江岘呢，聽見老太太這話，江明月手一松，窗簾重又垂放下來，将寒風擋在了外面。
老太太：“可你老子什麽時候能回來呢？”
江明月：“我爹這會兒若是在京，那岘哥兒一頓好打是逃不掉了吧？”
老太太：“他敢！”
江明月：“現在他不在，奶你想他也沒用，玉鋒關離京城遠着呢。”
老太太洩氣道：“是，你說的對，想他沒用。”
“咦？這不是老王嗎？”趙淩雲的說話聲，從車窗外傳了進來。
老太太：“哪個老王？”
江明月又撩了車窗簾往外看，就看見王順子騎着馬，到了趙淩雲的跟前。
老太太也看見王順子了，老太太忙就小聲道：“這是福王爺那頭又有事了？”
老太太在心裏直念佛，可千萬别，事情夠多的了，再出事就真要了命了。
王順子沖車窗裏拱拱手。
江明月沖王順子點一下頭，将車窗簾又放下了。
老太太：“怎麽了？”
江明月：“他有話要跟大老爺說。”
“行，這事我知道了，”趙淩雲這時在車窗外頭說。
馬蹄聲随即就響起，有人騎馬先往前走了。
不多時，車門被人敲了三下。
江明月打開了車廂門，趙淩雲帶着江岘進了車廂。
老太太急聲問道：“出什麽事了？那王大管家走了？”
趙淩雲：“走了，他就是來替他家王爺傳句話的。”
江明月看着趙淩雲，小聲道：“王爺那邊有什麽消息？”
趙淩雲：“原來聖上準備下旨，再召幾位宗親世子進宮，這其中榮林王的次子趙淩阙，聖上打算讓咱們岘哥兒做他的伴讀。”
老太太和江明月都愣住了，江岘則還在狀況之外，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。
趙淩雲：“王爺說了，這次被召進京的都是年紀小的，聖上要把他們養在宮裏。奶，聖上要自己養孩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