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邊五六撥人,都沒能進北院的門,最後還是秋紋過來,才被芳草領着進了堂屋,見到了江明月。
“大老爺進宮去了,”江明月跟秋紋說。
秋紋對着江明月,她也發怵,聽江明月說大老爺進宮去了,秋紋忙就小心翼翼地跟江明月說:“大夫人,老夫人的話說給您聽也是一樣的,老夫人想……”
“大老爺的事,我可做不了主,”江明月打斷了秋紋的話,道:“老夫人身子骨如今不爽利,你是她身邊得用的人,要好生伺候她。”
秋紋:“是……”
“等大老爺回來,我會跟他說的,”江明月又道:“你還有事嗎?”
秋紋想說,你可以先去正院看看老夫人啊,可這話就在嘴邊,秋紋愣是沒敢往外說。
“回去吧,”江明月說。
秋紋給江明月行禮退下了,這大丫鬟到底是沒敢再說話。
等出了堂屋,秋紋就又迎面遇上了花嬸兒,這位條件反射地就一縮脖子,往後退幾步給花嬸兒讓開了路,希望花嬸兒能當沒看見她。
“喲,這不是秋紋姑娘嗎?”花嬸兒卻不如秋紋的願,站在了秋紋的跟前,上下打量秋紋一眼,說:“你怎麽三天兩頭往北院跑呢?知道的,你是伺候老夫人的人,這不知道的,還以爲你投到咱們北院來了呢。”
“我,我是來傳話的,”秋紋再害怕花嬸兒,這話她也得說清楚了。
“想的倒挺美,”花嬸兒對着秋紋,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,“你就是想來,也得問自己個兒一聲,配不配。滾,天天裝可憐樣兒,給誰看呢?回去你要是掉貓淚,說我們夫人欺負你了,你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小蹄子。”
秋紋不想哭,她嫌丢臉,可秋紋還是哭着走的,她忍不住。
花嬸兒看着秋紋抹着淚跑走了,才站在堂屋外頭喊了一聲主子,聽江明月在屋裏應聲後,花嬸兒推門進了屋。
江明月:“遇見秋紋了?”
花嬸兒走到江明月跟前,往桌上溫着熱水裏的小爐子裏,添了兩塊炭,說:“那小蹄子哭着走了,主子,老夫人又想幹什麽了?”
江明月:“想必還是爲了二老爺,不提她了。”
花嬸兒:“主子,老夫人昨天請了大夫,夜裏還折騰了兩回,按理啊,你得去看看她去。”
江明月:“五堂叔那邊沒有消息過來,我什麽也不知道,見了老夫人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,爲免老夫人生氣,我還是遲些再去見她吧。”
一聽江明月這話,花嬸兒馬上就道:“對,主子你說的對,那就遲些去見她。”
江明月:“嗯。”
花嬸兒:“不是說今天要去紀家老宅的嗎?大老爺怎麽一大早就進宮去了?”
江明月小聲說:“他昨晚上氣得一宿沒睡,今早就說高大将軍這事不能就這樣了,他得進宮找聖上去。”
花嬸兒:“找聖上爲高大将軍作主?”
“不是,”江明月搖頭,“他想拉聖上去紀家老宅,看高大将軍去。”
“啊?”花嬸兒呆住了,她們這大老爺是真有膽啊!“那,那聖上能聽他的嗎?”花嬸兒問。
江明月:“不知道,要是能行,他就讓葫蘆回來報信。”
花嬸兒:“然後呢?”
江明月:“然後我就遲些再帶峥哥兒他們過去。”
花嬸兒說:“這樣安排也行。”
“嬸兒,坐,”江明月招手讓花嬸兒坐下,說:“高老将軍是怎麽死的,這事你知道嗎?”
花嬸兒驚訝道:“這事主子你都不知道?”
江明月:“呃,這事大老爺也不知道。”
花嬸兒:“……”
爲什麽她以爲天下人都應該知道的事,這二位偏偏就是不知道呢?這二位平日裏,都關心些什麽啊?
江明月:“是戰敗嗎?”
花嬸兒坐在了江明月身旁,說:“自然是戰敗啊,不然那高老将軍怎麽會死呢?這話得說到先帝爺的頭上去了,那時候,先帝爺還是皇子呢,他送撚金公主殿下去胡地和親。”
江明月:“啊,撚金公主的事我知道。”
撚金公主是先帝豐慶帝的同胞妹妹,奉旨出關和親,卻沒成想,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是胡人的陰謀,胡人挾持送親的豐慶帝和撚金公主,幾十萬胡騎集結南下。大胤軍與胡人在關外鏖戰數月,最後豐慶帝安然無恙,撚金公主死在了亂軍之中。
花嬸兒壓低了聲音,“我聽花瑞那小子說,事情不是外面傳的那樣。”
江明月愣怔住了,怎麽這事還有内情呢?
“軍裏的說法,這事起因不在胡人的大王,”花嬸兒小聲說:“胡人的大王死了王後,這才求娶我朝公主做他的繼後的,結果咱們先帝爺到了胡地,不知道是爲了什麽事,就下手弄死了他的太子。”
江明月驚呆了。
“這事是不是真的,我不知道啊,”花嬸兒說:“但空穴不來風啊,一點影兒都沒有的事情,我想不會在軍裏你傳我,我傳他的吧?”
“高老将軍就是這場仗死的,他帶着三千孤軍死守獨狼山,守了足足一個月,”花嬸兒小聲說:“要不是這高老将軍拼命啊,先帝爺回不來,事發突然,咱們這邊什麽準備都沒有,邊關的那些城池啊,多半也得丢。”
江明月:“那,那高老将軍不就是先帝爺的救命恩人嗎?”
“這也得先帝爺認啊,”花嬸兒給了江明月一個你懂得的眼神,說:“到了今天有誰在明面上說過,是高老将軍救了先帝爺這話?沒有嘛。面子,要臉呢。”
江明月:“那總有個說法吧?”
“有,怎麽沒有,”花嬸兒說:“高老将軍戰死之後,朝廷治了定邊侯蔣譽的罪,說是他贻誤戰機,害死了高老将軍。呵,這話我隻在主子你的跟前說,要我說啊,這位蔣侯爺就是替先帝爺頂罪的。”
江明月:“……”
這叫什麽事啊?太他娘的扯了,高家爲什麽不造反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