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族長覺得自己站不太住，這打擊太大了。在今天之前，哪怕趙安陽和小鄭氏差點害死趙峥兄妹三人，險些釀成大禍，但老族長還是抱着，指望趙安陽走文官的路子，實現他們越國公趙蘅這一脈的趙氏，由武轉文的願望。
可如今看來，這趙安陽連人都還做不好呢，指望他光宗耀祖，這不是癡人說夢嗎？
“哎呀，”看老族長站着身子直晃悠，趙淩雲伸手扶住了老族長，說：“我都沒暈呢，您可不能暈啊。”
老族長吸一口氣，推開了趙淩雲的手，道：“這事是趙安陽做的不對，族裏會罰他，但西樓啊，不能讓這事壞了我們老趙家的名聲！”
趙淩雲憋悶，他又想去家廟找趙安陽，然後打死這狗東西了。
“不能因小失大，”老族長跟趙淩雲說。
趙淩雲就撇嘴，一臉的不屑。
江明月能理解老族長，因爲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，這個是不值當。
江明月輕輕拉一下趙淩雲，說：“别生氣，五堂叔有苦衷。”
趙淩雲繼續生悶氣。
江明月跟老族長說：“五堂叔，不管怎樣，現在知道了這事，總歸不算太晚。您也别急着去家廟，先跟我家老爺把信都看完了吧，怕隻怕有一就有二。”
誰能保證趙安陽隻幹了這件事沒臉的事？
老族長打了一個激靈，再來兩件，他怕他這把骨頭撐不住，今天就死在趙淩雲這裏了。
“葫蘆，”趙淩雲就喊：“你去把孫大夫請來。”
葫蘆看老族長一眼，這老爺子現在看着是不大好，一副要暈不暈的模樣。等葫蘆再一眼瞧見，江明月在沖他點頭呢，葫蘆就往院外跑了。
江明月這時卻又喊：“葫蘆等一等。”
葫蘆站下來，扭頭看江明月。
江明月跟趙淩雲說：“孫先生應該還在紀家老宅吧？”
趙淩雲一拍自己的腦門，對，他差點把這事給忘了，這幾天孫大夫都得守在高千裏的床邊上呢。
“那就随便去請個過來，”趙淩雲跟葫蘆說。
葫蘆沒覺着他家主子這話有問題，又答應了一聲哎，葫蘆一溜煙地跑了。
老族長看趙淩雲一眼，什麽叫随便請個大夫過來？老夫就不配看個好大夫？
趙淩雲拉老族長回屋，說：“您老撐住了啊，等大夫來了，咱們再看信。”
老族長：“這等事怎能讓外人知道？”
趙淩雲：“不讓大夫看信，這還不行？”
江明月沒跟上去，她如今不算是外人，但老族長應該也不願意讓她看信的。江明月看了一旁的花嬸兒一眼，說：“這事兒先别往老夫人那裏傳。”
花嬸兒：“您還擔心她受不住啊？”
江明月：“老族長尚且爲了家族的名聲，得護着趙安陽一二呢，老夫人要是知道了這事，你知道她不會把事情往大老爺的頭上推？”
花嬸兒一愣，随即就咬牙道：“她這人心太偏！”
江明月：“看着點，别讓正院那邊再鬧事。”
“成，”花嬸兒跟江明月保證道：“有我看着，主子你放心，哪怕是咱們北院的一隻蒼蠅，它也别想飛正院去。”
江明月嘴角一抽，沒必要這麽誇張，真的。
花嬸兒看一眼院中的人，隻這麽一眼，她就把在場的人都記下了，“冬瓜，”花嬸兒喊。
冬瓜忙跑了過來。
花嬸兒說：“你帶頭，把人都領後院的木屋去。”
冬瓜說：“要做什麽啊？”
花嬸兒把眼睛一瞪，兇冬瓜說：“不該問的别問！”
冬瓜吓得一縮脖子，把院子裏的幾個下人丫鬟招集起來，往後院池塘邊上的木屋去了。
堂屋裏，趙淩雲又發現了一封信，但他沒給老族長看，而是順勢收進了袖口裏。
老族長顧着看信，沒看見趙淩雲的這一舉動。
等葫蘆上醫館請了大夫來，老族長已經看完了信，正氣得心口發疼，臉色煞白地坐在屋裏。
“快給我們這位老爺子看看，”趙淩雲跟大夫說：“他被氣着了，喘不上氣來。”
大夫看老族長的樣子，不敢耽擱，忙就坐下來爲老族長診脈。
趙淩雲拍了葫蘆一巴掌，說：“你在這裏好生守着。”
“是，”葫蘆應聲道。
趙淩雲出了屋，徑直進了旁邊的廂房，江明月正等在這裏。
“怎麽樣了？”見趙淩雲進屋，江明月忙就開口問道。
趙淩雲沖江明月擺了擺手，說：“不怎麽樣，趙安陽那狗東西，沒把老頭兒氣死。”
江明月：“還有别的曹開運？”
趙淩雲：“這狗東西一直在外面借錢，還借了印子錢。”
印子錢就是高利貸了，江明月皺了眉，說：“他借了多少？”
趙淩雲歎一口氣，“我大概數了數，也就這三年吧，他在外面借了五萬多兩銀子。”
江明月眉頭皺得更緊了，說：“那他還了多少？”
“一個銅闆沒還，”趙淩雲說。
江明月：“放印子錢的就能饒過他？”
什麽時候放高利貸的，有這麽好的脾氣了？
趙淩雲呵的一笑，自嘲道：“他拿越國公府的名頭出去吓唬人呢。”
江明月：“五堂叔怎麽說？”
趙淩雲：“氣着了啊，大夫正給他看病呢，一會兒我再去問他。”
江明月：“他借這麽多錢都花在哪裏了？”
五萬兩銀子，在京師城都可以買下好幾座不錯的宅院了，趙安陽借這麽多錢，他都花在什麽地方了？
趙淩雲從袖中拿了信出來，推到江明月的跟前，說：“錢不重要，那老頭兒要面子，砸鍋賣鐵也會替他還的，明月你看看這個。”
江明月忙拿了信，發現這是一封陶遷寫給趙安陽的信。
“陶賤人在信上說了，知道趙老二也覺世子是人中龍鳳，他心甚慰，”趙淩雲問江明月：“你覺着他說的這個世子爺是誰？”
江明月看着信，低聲道：“塗山王世子。”
“啪，”趙淩雲拍了桌子。
江明月：“陶遷還說，要爲二老爺引薦。“
這信是陶遷半年前寫的，江明月想，這趙安陽是見過趙淩霄了，還是還沒來及去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