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搗亂,江明月坐着花轎都走了,這個時候再搗亂遲了吧?
“她人呢?”老太太問王德财。
“看見小的瞧見她了,她就跑了,”王德财忙道。
“跑了啊,”艾氏沖江月娥使了一個眼色,兩人繼續半扶半架地帶着老太太往裏走,艾氏跟老太太說:“一個瞧見德财就跑的人,這婆子有膽子也吓不死人,娘你放心吧,她啊,她不敢去越國公府找明月兒的麻煩。”
這個老太太還真不擔心,趙清蓉在老太太這兒就是個沒膽子的慫貨。
“家裏沒什麽事了,”老太太跟王德财道:“你也去越國公府吧,要是有事,你就趕緊派人回來告訴我。”
王德财不覺得今天越國公府能出什麽事,但老太太既然這麽說了,那他就跑越國公府一趟呗。
“江二牛,”遣走了王德财,老太太是扭頭就跟江大牛道:“他知道明月兒的婚期,他都沒說送點東西回來給明月兒添個嫁妝。”
江大牛張一張嘴,想了半天,才爲他二弟想出一個理由來,江家大老爺說:“二牛不正在玉鋒關打仗麽,他騰不出手來啊。”
江大牛這話,别說老太太,就是艾氏聽着都撇嘴。又不是讓你安遠侯親自送東西回來,你派個小兵帶點銀子回來,不也算是個禮嗎?
“我二姐用不着他添嫁妝,”江嶼冷着臉插了一句嘴。
“你這孩兒,”江大牛頓時就急了,“不能這麽說你爹,他是你爹!”
江嶼撒腿往大照壁後面跑了,他沒不認江入秋這個爹啊,可他爹沒給他二姐添嫁妝,連派個人回來問一聲都沒有啊。
“呵,”老太太冷笑。
“娘!”江大牛急得跺腳,二牛爲什麽跟兒女處不來?他這老娘得負上一半的責任。您不說合也就罷了,您還添油加醋,這可還行?
“你沖娘嚷嚷什麽?”艾氏不高興道:“娘這不是在生趙清蓉的氣嗎?早不病晚不病的,偏偏挑在明月兒大喜的日子裏病,要說我啊,她就是成心的!”
江大牛:“……”
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真傻?那公主殿下爲什麽病,你們娘倆兒心裏沒數?
“大喜的日子,提那個女人幹什麽?”老太太這時發話道:“沒福氣的女人,别提她,平白沖了我們明月兒的喜氣。”
半個時辰後,老太太口中沒福氣的女人,榮華公主趙清蓉看一眼站自己跟前的周嬷嬷,說:“明月兒出閣了?”
周嬷嬷:“奴婢看着二小姐上的花轎。”
“好啊,”趙清蓉說。
周嬷嬷扭頭看看身後,身後的門外無人,周嬷嬷往前走了兩步,哈着腰,周嬷嬷幾乎是貼着趙清蓉的道:“主子,老太太這一回真給二小姐備了十裏紅妝,奴婢瞧着比大姑奶奶出閣時要氣派的多。”
趙清蓉:“江月娥不會生氣的,她可聽老太太的話了。”
周嬷嬷:“主子,奴婢的意思是,您将侯爺給二小姐添得嫁妝扣下了,這日後侯爺回來要是問起,您要怎麽說啊。”
趙清蓉擡眼看周嬷嬷了。
公主殿下這陣子是真的病了一場,一張臉病得就看見兩隻眼睛了,“我要怎麽說?江明月不要啊,”趙清蓉低聲道。
周嬷嬷:“可萬一侯爺跟二小姐說這事呢?”
這父女倆一對上話,您扣嫁妝的事,不就露餡了嗎?
“主子,依奴婢看啊,晚上奴婢替您将那套家具和銀子送去越國公府,”周嬷嬷給自家主子出主意道:“就說咱們公主府不好往侯府送東西,就直接将東西送國公府來了。”
趙清蓉默不作聲。
周嬷嬷急道:“主子,禮成了咱們再送禮,您這氣就出了,二小姐成親,她沒見着侯爺給她添得嫁妝啊。”
趙清蓉:“那套家具是香樟木的。”
周嬷嬷:“香樟木又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。”
“我聽侯爺說過,他們鄉下家裏生了女娃,父兄就會在家中院裏種棵香樟樹,”趙清蓉說:“等這樹長成了,女娃也就長大成人了,媒人隔着院牆看見香樟樹,就知道此家有女長成,可以說親了。等女娃親事說成,要出嫁的時候,父兄就将香樟樹砍了做成衣櫃木箱,充作女娃的嫁妝。”
周嬷嬷說:“這風俗其他地方也有啊,樟木箱子防蟲又防黴的,還自帶着清香味,是個好東西啊。”
“他用心了,”趙清蓉低聲道。
周嬷嬷:“什麽?”
“他用心了!我說他用心了!”
趙清蓉說話的聲音突然放大,将周嬷嬷吓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。
趙清蓉手指掐着身下的坐榻,“江明月都不曾理睬過他這個父親,他還爲她用心備下嫁妝,憑什麽?”
周嬷嬷有些傻眼了,這江明月是侯爺的親閨女啊,當爹的給閨女備嫁妝,這不是應該的嗎?這也值當生氣?不對,這不是值當不值當的事,周嬷嬷心想,主子你生得哪門子氣啊?
“那家具啊,肯定不是二小姐出生時種的,”周嬷嬷跟趙清蓉說:“他們老江家要是有這規矩,那江月娥出嫁的時候,就應該有,可江月娥她沒有啊。”
“江明月不配,”趙清蓉冷道:“她配不上侯爺的這份心。”
周嬷嬷:“可侯爺回來要是問起……”
“我說了她不配!”趙清蓉突然間就很憤怒,高聲道:“我這裏才是侯爺的家!”
周嬷嬷被自家公主弄得不敢說話了,您是妻,那侯府裏的老頭老太太是爹娘,江入秋是能不認您這個妻,還是能不認他的爹娘?他不兩邊都得認嗎?
公主這火發得邪門啊。
周嬷嬷愕然地看着趙清蓉,她不知道自家公主這是怎麽了。
趙清蓉這時卻又深吸了一口氣,放緩了聲音跟周嬷嬷道:“你放心,江明月不會開口跟侯爺要嫁妝的,老太太也不會問的,在他們那一家人的心裏,侯爺就是個外人。”
“老太太連侯門的大門都不讓我進,我送得哪門子嫁妝?”趙清蓉目帶怨毒地道:“我這裏才是侯爺的家。”
周嬷嬷沒辦法勸了,公主眼瞅着就是魔怔了,爲着江入秋魔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