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期間,有外虜兵犯玉鋒關,守關大将高千裏兵敗,江入秋奉旨入北境,禦敵于玉鋒關外。
“高家也是世代的将門了,這高大将軍怎麽還會打敗仗的?”這樣的事,老太太也隻是在江明月的跟前提了一嘴,“聖上已經下旨将他押送上京了,可憐呢,聽說這高大将軍身受了重傷呢。”
“我昨兒給你的嫁妝單子,你看了沒有?”老太太問江明月,顯然在老太太這裏,邊關的戰事沒有她孫女兒的婚事重要。
“奶,”江嶼插話道:“因爲高千裏,玉鋒關差點就丢了,你還同情他?”
老太太:“咋地?我說一句人受傷了都不行?咱們待在京城裏,北境邊地那頭到底發生了什麽,是你知道,還是你奶我知道?”
江嶼嘟囔:“大家夥都這麽說。”
“不清楚事情是怎麽回事,你就不要跟着一幫傻子一起犯蠢,”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江嶼的額頭上,“你要當碎嘴的婆子嗎?還有,你小子給我記住了,那高千裏上京之後,他是要被砍頭,要坐牢,還是無罪,這自有聖上做主,輪不到咱們落井下石。”
江嶼被老太太數落傻了,他說句話,他就落井下石了?
“你爹也是個武将,”老太太壓低了聲音,屋裏這會兒光線并不明亮,坐在對面的江嶼也看不清他奶這會兒是個什麽神情,“這世上啊,常勝将軍有幾個?”老太太問江嶼。
江嶼這下子不吭聲了。
”你又在想什麽心思?”把江嶼說不言語了,老太太就又沖着江明月來了,道:“我問你話呢,祖宗你能應一聲嗎?”
江明月跟老太太“哦”了一聲,她方才仔細想了想,前世裏是有高大将軍打了敗仗,險些丢了玉鋒關這事。但那個時候,江明月已經去了塗山,這事的來龍去脈她并不清楚,隻知道,高大将軍被押送上京後,就傷重不治身亡了。
北宿高氏,這個家族在大胤朝的将門裏,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。高氏在前朝時就是将門,爲前朝可謂戰至了帝國的最後一刻。這樣忠心耿耿的将門,理應是殉了故國的,可偏偏高氏又降了大胤,數代人爲大胤守着北方邊境,依舊是忠心耿耿。
高氏如今對我大胤忠心耿耿,來日我大胤到了帝國日落的那一刻,恐怕這北宿高氏,又會舉族降了新的主子。就是這太祖皇帝時,傳下來的一句話,具體是誰說的不知道,但就是這麽一句話,讓高氏幾代人,到今天也還是受着排擠。文臣跟他們天生就不可能和睦,武臣們吧,又天生看低這高氏一眼。
“怎麽會就打了敗仗呢?”江明月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。
江嶼一聽江明月這話,就又來了勁,忙就開口道:“有說高千裏是出關迎敵,大意莽撞了,也有說是他身邊出了奸細的。”
“哎,哎!”老太太開始拍桌子,道:“江明月,你是要去從軍嗎,你關心玉鋒關的事?”
眼見着自家奶要怒了,江明月沖老太太搖了搖頭,說:“我就是問問。”
“你弟弟吃喝玩樂的主兒,他能告訴你什麽?”老太太伸手沖江明月比劃了一個七,道:“七天,還有七天你就要出嫁了,我這都要火燒屁股了,我看你挺閑的啊。”
這世上還有姑娘家,不關心自己的嫁妝單子的嗎?老太太看着江明月,她都要愁死了,她這孫女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嫁人了?
江明月:“我看了,就這些吧。”
老太太:“你跟我說說,單子裏都有哪些東西。”
江明月:“錢,鋪子,還有家具。”
老太太:“是個人的嫁妝單子裏都有這三樣兒,你給我說具體點。”
江明月能說什麽呀,那單子她就沒看過。
“二姐,你甭管嫁妝了,”江嶼在一旁說:“你要在越國公府待得不順心,那你就還回來住。”
江明月抿着嘴笑。
老太太卻是着實被氣着了,劈頭蓋臉地,老太太照着江嶼的腦袋就拍,“你姐姐還沒出門呢,你就盼着她不好了?你安的什麽心?”老太太邊落巴掌邊問:“你說你安的是什麽心?!”
“奶,奶!”江明月忙就起身攔老太太,“嶼哥兒還傷着呢,您别打他了。”
想到江嶼的傷,老太太不動手了,但氣沉丹田地,老太太沖江嶼吼了一嗓子:“活該!”
江嶼縮一縮脖子,、讨好地沖老太太笑,說:“對對,我活該,奶你别氣了。”
面對這種滾刀肉,老太太能怎麽辦?
“你把嫁妝單子看了,再跟我說話,”老太太跟江明月說。
“好啊,”江明月答應得很痛快。
自己前天讓這位看嫁妝單子的時候,這位也是這麽一個表現,答應得痛快極了,可這都第三天了,這位也沒看啊。
愁到又想揍江明月的老太太起身走了,在這一刻,老太太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。孫女兒就要嫁作他人婦了,在家住着的日子沒幾天了,再打就不合适了。
“奶,”江明月起身要送老太太。
“你離我遠點,”老太太卻道:“我現在看見你就生氣!”
花嬸兒從門外跑進來,扶着老太太往外走,一邊還沖江明月使眼色,讓江明月别跟過來。
江嶼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走了,呼地松一口氣,跟江明月抱怨說:“奶這段日子是怎麽了啊,天天生氣,到底是誰招惹她了?”
江明月走回到桌前坐下,說:“奶爲我的婚事累着了。”
“可二姐你的這門婚事不是奶張羅的嗎?”江嶼不明白道:“是她着急讓你嫁人的,這會兒她又不開心了?”
這種必須要江嶼爲人父母了,才能體會到的事,江明月現在解釋了也沒用啊。
“岘哥兒最近爲什麽不去上學了?”江明月岔話道。
江嶼:“朝廷開恩科了啊,國子監現在忙活要下場科考的人,老師們沒空搭理我們這些人了。”
大胤朝的科舉三年一次,恩科就是額外加考的一次科舉,東盛帝一朝到了現在,也沒有開過一次恩科。
“好端端地怎麽就開恩科了?”江明月問,一邊在想,前世裏也有這樣一次恩科嗎?
江嶼:“是太子殿下提議的,聖上就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