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眼皮都不掀,“我問了有用?我能去抓兇手去?你和嶼哥兒,西樓要是出了事,那我老婆子豁出命去不要,也得把這個兇手扒皮抽筋。可現在你們都無事,我還操這份閑心作甚?”
江明月沒話說了,她能說她奶這話沒道理嗎?不光是老太太,現在就是朝中的大臣們,大多數的想法都跟老太太一樣。江明月閉一閉眼,前世裏吳鈎山外的那場仗,兩軍對峙,震天響的戰鼓聲中,她一刀将趙淩霄的心從胸膛裏剖出來的場景,跑馬似的,打江明月的腦子裏過去。
心口這裏一下子便憋悶的厲害,江明月皺着眉,擡手按一按自己的心口。這個時候,江二小姐也隻能安慰自己,來日方才,如今太子尚在人世,福王也沒有如前世那樣墜馬而亡,現在還輪不到他趙淩霄作妖亂世。
老太太看着江明月,她這孫女兒心事重重,老太太看得出來,可老太太問也問了,罵也罵了,打也打了,沒用啊!“過兩日我們去街上轉轉吧,”老太太放輕了聲音,跟江明月說:要嫁人了,奶帶你去再打幾套首飾。”
她這孫女兒最愛首飾了,老太太實在沒轍了,想着新首飾,這祖宗總歸還是喜歡的吧?
江明月沖老太太笑一下,看着沒什麽真情實意地點頭應道:“好啊。”
老太太:“……”
看來新首飾也失寵了,她這孫女兒到底是怎麽了?中邪了嗎?之前擔心自己會被當成棋子嫁給趙淩霄,現在這事不可能了,這怎麽還是心思飛在天外的模樣呢?
“老太太,”到了安遠侯府的大門前,趙淩雲笑呵呵地跟老太太說:“我就不進去了,改天我再來看您。”
老太太:“西樓啊,今天辛苦你了。”
“害,”趙淩雲把手一擺,說:“這算什麽辛苦,老太太您還跟我客氣什麽。”
老太太說:“行,我不跟你客氣了,那西樓啊,你回去好好歇息歇息。”
趙淩雲:“老太太,咱們兩家什麽時候送八字去測啊?”
男女成婚之前,家裏有門路的就找高僧,要麽道長測個八字,算一個成婚的吉日出來,沒有門路的,那上街頭找個算命先生也行。
老太太知道這事兒得做,但她沒想到趙淩雲這麽着急,“成,過幾日我就讓我家老頭去碧雲寺,找老主持去,”老太太說。
趙淩雲:“您别過幾日啊,那什麽,明天?”
老太太笑了起來,說:“行,就明天。”
“哎,”趙淩雲說:“明天我讓我奶娘曹嬷嬷去碧雲寺等老太爺。”
老太太點點頭,說:“老主持年歲大了,如今已經不怎麽早起了,咱們就約在下午,西樓你看這時辰行嗎?”
“成,”趙淩雲忙就道:“我聽您的。”
這件事也約好了,老太太想跟趙淩雲說那你回家去吧,可說出口的話卻又是:“你回家後要做什麽?别再進宮去了啊。”
九門提督府出的這擋子事,老太太不希望趙淩雲再去沾了。
趙淩雲:“我不進宮,老太太,我後頭沒時間進宮去了。”
“沒時間?”老太太又多問了一句:“你要忙什麽?”
趙淩雲往江明月那邊看上一眼,跟老太太認真道:“我要修房子,花園也要重新建一下,老太太,我要做的事太多了。”
聽趙淩雲這麽一說,老太太不由得往江明月那邊也看上了一眼,趙西樓這才是要成親的樣子,你瞧瞧你!
“你瞧瞧你的樣子,”英國公府裏,老國公爺錢昭白了錢堂一眼,“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?”
錢堂着急道:“九門提督府那邊來消息了,爺,那個許狄死了!”
錢昭撚着颌下長須的手一頓,道:“死了?”
錢堂:“大牢被人放火燒了,哦,喬鎮的公堂也被人炸了。”
這個消息讓老國公爺吃驚了,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了?
錢堂:“公堂被炸的時候,趙淩霄,趙大,江家姐弟,還有喬鎮都在公堂裏,爺,你說這事是誰幹的?”
能把一間公堂炸倒,這需要的火藥劑量可不小,一般人就算能弄着火藥,也存不到這麽大的劑量。錢昭說:“福王爺可有受傷?”
錢堂搖搖頭,“人都沒傷着。”
“這就好,”錢昭看着很是慶幸的說了句。
“怎麽就好了?”錢堂急道:“我們是不是拿許家又沒辦法了?哎,爺,這事會不會是許方回幹的?”
老國公爺:“許方回知道九門提督府的大門往哪裏開嗎?”
許方回沒這個本事,這個老國公爺敢拿項上人頭擔保。
“那,”錢堂眼珠子轉轉,“那就是趙淩霄了,他是賊喊捉賊,炸公堂是爲了掩人耳目,放火燒大牢才是他的目的。”
錢昭說:“你滾吧。”
“爺!”錢堂叫了起來:“我在跟您說正經事呢!”
“滾!”老國公爺擡手指着自己的這個小孫兒了。
錢堂隻得怒氣沖沖地走了,他爺擡手指他了,他要再不聽話,他爺就又得揍他了。
“不準再出門了,”錢昭對着錢堂又大聲喊了一句:“再出門閑逛,我就打斷你的腿!”
錢堂大力甩門走了。
“來啊,”錢昭不放心,又喊人道:“去看着那個小犢子,放跑了他,你們就自己打折自己的腿吧。”
“爺!”錢堂在屋外大喊,不公平,爲什麽又要關他啊?
錢昭沒再理會在屋外跳腳的錢堂,正經事指望不上這個劣貨。這事事實怎樣,其實一點都不重要,聖上想怎麽辦,這才是重要的。刀,已經被人遞到聖上的手裏了,就看聖上想不想落刀了。
老國公爺甚至不準備現在就寫信,給他遠在西南的兒子,這事他得等聖意下來。
不過這事,從緣頭上看,根兒竟是在安遠侯府的二小姐那兒,這個讓老國公爺很是意外。先前怎麽就沒人想到,這鎮西節度使許文洋會和塗山王父子勾結呢?這江二小姐不僅敢這麽說,她還把人證給指出來了,這姑娘怕不是西南許家和塗山王父子的克星吧?
若是能借此舉,讓我兒在西南赢了許文洋,老國公爺撚着長須在心裏盤算着,那趙西樓和這江二小姐成婚之日,他們英國公府送去的禮就得加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