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大老爺從刺客營抱走阿年的事,東盛帝已經知道了,一個刺客,東盛帝不在乎,刺客營離了這個叫阿年的小孩,還能就此完蛋了不成?但是……
“你知道阿年是什麽人嗎?”東盛帝問趙淩雲。
“臣知道,”趙淩雲認真道:“但這小孩兒看着本事還不如臣,他那個兄弟就更别提了,但凡有用點,王爺今天都不用挨一頓闆子。”
福王不解道:“爲什麽?”
趙淩雲:“趙淩霄死了,王爺您還挨什麽打?”
福王扭頭就跟東盛帝道:“趙大這話沒錯,阿年留着沒用,他願意養,那就讓他養吧。”
東盛帝被面前這二位氣樂了,刺客營的刺客,哪個不是從小訓養大的?
福王這時跟趙淩雲說:“養這麽一個小孩,應該不用花太多錢。”
趙淩雲:“是,我也是這麽想的,養個孩兒能花多少錢。等養大了,就讓他替我幹活。”
二個沒養過孩子的人,說養孩子不花錢,不費事,東盛帝就看着這倆冒傻氣,他都不想說話。不過,東盛帝也看出來了,這倆一點都不覺得,私闖刺客營是死罪,這二位闖一回刺客營,就跟下了一回館子一般。
“滾吧,”東盛帝沖趙淩雲道。
趙淩雲:“那阿年這孩兒?”
東盛帝:“帶着他一起滾。”
“謝聖上!”趙淩雲馬上就高興了,認認真真給東盛帝磕了三個頭,起身想走了,趙淩雲又想起阿歲了,阿年可以跟着他了,那阿歲呢?
見這人起身起到一半,又跪回去了,東盛帝說:“你還有事?”
趙淩雲沖東盛帝賠着笑臉,說:“還有一個阿歲,聖上,萬一這孩子能活,那他是不是也能跟着臣?養一個是養,養兩個也是養,臣不在乎這點錢。”
他趙西樓,越國公府的大老爺,他有的是錢!
東盛帝:“滾!”
“聖上是答應臣了?”趙淩雲笑得都見了牙,“太好了,臣謝聖上,聖上您英明,您還仁慈,您是……”
東盛帝:“滾!”
“哎,臣遵旨,臣這就滾了,”趙淩雲起身“滾”了。
“喂,”福王喊,這混蛋就這麽跑了?
聽見福王喊,趙淩雲跑得更快了,兔子一般,這位竄出了殿門。
福王哼哼了一聲,這個趙大太不講義氣了。
“你爲何要去刺客營?”東盛帝問福王。
福王:“是趙大他……”
東盛帝斷然打斷福王的話,“不要賴到西樓的頭上去。”
福王“哦”了一聲,對于自己剛才要栽贓朋友的行爲,福王爺絲毫不羞愧。
這會兒的趙淩雲對自己差點又被坑這事兒,毫不知情,趙大老爺站在殿中央的庭院裏,問一個小太監:“陳公公人呢?我帶來的那個小孩兒呢?”
小太監說:“陳公公帶他去看太醫了。”
趙淩雲下巴擡一下,說:“帶路。”
小太監轉了身,走在趙淩雲的前頭給他帶路。
跟着這小太監走了幾步,趙淩雲就不耐煩道:“走快點,你這是要踩死螞蟻嗎?”
小太監這才加快了腳步。
承德殿的一間小宮室裏,陳公公站在阿年的面前,低聲道:“你這是命好,趙大老爺要帶你出宮,大老爺這人待下人一向不錯,阿年啊,你要惜福,知道嗎?”
阿年點點頭。
“還有啊,”陳盡忠道:“你也要記住,你是聖上的奴才,越國公府的事,你要好好的瞧着,用心聽着,回頭會有人去找你,他問你什麽,你就答什麽,不得隐瞞,不得胡說。”
阿年擡頭看陳盡忠一眼,又飛快地将頭低下了。
陳盡忠:“記住咱家的話了?”
阿年咬一咬嘴唇,點頭跟陳盡忠說:“是,我記下了。”
陳盡忠擡手拍一下阿年的肩膀,道:“安遠侯府的二小姐,很快就要嫁與大老爺了。”
“是,”阿年說:“謝大總管告訴我這事兒。”
“嗯,”陳盡忠拿開搭在阿年肩頭的手,半轉身沖門口道:“馮太醫進來。”
馮太醫應聲入了宮室,他是太醫院資格最淺的太醫,今年剛剛入的太醫院,年紀也輕,二十多歲。
“來來,馮大人,”陳盡忠沖馮太醫招招手,又指着阿年道:“你給這小孩治一下傷,他的後背有傷。”
馮太醫走上前,陳盡忠扳着阿年的肩膀,将阿年轉了個身。馮太醫一看阿年後背的傷口,就認出這是刑傷。馮太醫什麽也沒問,隻讓阿年趴到桌上去,他給阿年治傷。
“沒床,就桌子湊合一下吧,”陳盡忠把阿年往桌子那邊推了一把。
這頭,趙淩雲在跟帶路的小太監說:“你這七拐八彎的,你想帶我去哪兒?這地方我可熟,你當我不知道你在帶我繞圈?”
小太監腳步猛地就停住了。
趙淩雲走到了這小太監的前頭,還沒決定自己是不是要發火的時候,一個被陳公公當徒弟帶着的小太監跑了來。在趙淩雲的跟前站定,這小太監哈着腰跟趙淩雲說:“大老爺,小的帶您去見陳公公。”
趙淩雲:“我見他幹嘛?”
小太監:“太醫正給阿年治傷,陳公公盯着呢。”
趙淩雲看給自己帶路的小太監一眼。
小太監身子就快縮成團了,沒敢看趙淩雲。
“帶路,”趙大老爺這會兒很不耐煩了,這在搞什麽鬼?聖上都答應他帶阿年走了,這幫太監是要幹什麽?當真閻王好見,小鬼難纏呢?
宮室裏,馮太醫給阿年上了藥,扭頭跟陳盡忠說:“可以了,這孩子半月之内不能沐浴。”
陳盡忠就沖阿年道:“聽見了嗎?”
阿年:“聽見了。”
趙淩雲一把推開了虛掩着的宮室門,問:“聽見什麽了?”
“大老爺,”看見趙淩雲,陳盡忠的臉上就又有笑容了。
馮太醫看見這個京師城有名的混混頭子,忙就退到了一旁,他不想惹上趙淩雲這等人。
趙淩雲過來看看阿年的後背,這頓鞭子抽得可真狠,阿年的背這會兒又紅又腫,傷口上了藥,裏面的紅肉也還是看着駭人。
“這就行了?”趙淩雲問,他怎麽瞧着,阿年的傷比過來的時候還要重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