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小姐?”花嬸兒看着停在内宅門裏的江明月,她家二小姐看着也不像高興的樣子啊,見了越國公府的大老爺後,反而不高興了?
“呼,”江明月吐一口氣,進了内宅。
花嬸兒忙跟在了江明月的身後,說:“二小姐你這是怎麽了?大老爺方才說錯話了?”
趙淩雲方才那幾句話,在花嬸兒聽來,傻是挺傻的,但沒冒犯人啊。想到這裏,花嬸兒開始懷疑自家二小姐是不是又要犯小性兒了,畢竟活着能跟自己過不去的人,她家二小姐算一位。
“沒有,”江明月說:“我就是想着,我要安安穩穩地過日子。”
要安安穩穩過日子,這是好事啊,誰不想過安穩日子?花嬸兒着實不明白,怎麽想要安穩過日子了,二小姐你表現得這麽沉痛幹什麽?
江明月沿着碎石子鋪成的小道往前走,她這會兒一腦門的官司在打着。魏蘭芝看來是沒有做塗山王世子妃的命,要不然怎麽解釋兩輩子了,這位都還是隻能做妾?而且這一世,魏蘭芝這個妾當的,還遠遠沒有前世裏來的體面。
前世裏,有她江明月做惡人,魏蘭芝那是被鸠占鵲巢的苦命女子,嫁給趙淩霄,那是一片癡心,多少人都感歎魏家大小姐至情至真,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癡情女子。這一世呢?偷情的賤女。
前世裏,魏家還能認魏蘭芝這個嫁人做妾的女兒,畢竟魏蘭芝無損魏家的名聲,魏家出了個給人做妾的女兒,那是魏家忍痛成全。現在呢?魏家能容忍家中出一個與人爲妾的女兒?桐州魏氏立世百年的名聲不要了?
這個時候的趙淩霄對上東盛帝,完全不是對手。東盛帝看着賜魏蘭芝與趙淩霄爲妾,是救了魏蘭芝一命,也成全了這對小情人。可實際上呢,魏家哪怕礙于聖命,不能要了魏蘭芝的命,也無法遂魏蘭芝出族,可魏家會與趙淩霄親近嗎?跟一個勾引家中小姐的奸夫?
如果親近,那天下人是不是可以說,魏蘭芝就是在你魏家的示意和允許下,去色誘趙淩霄的?桐州魏氏哪能承受這樣的惡名。
再來一個假設,魏家實在是看好趙淩霄,可魏家不沾兵權,當家人魏珩是丞相,他能幫趙淩霄的,隻有在朝堂之上。魏相爺可以爲塗山王府說話,他的門生弟子可以幫塗山王府說話,魏相爺還可以自己,或者讓他的門生弟子,在涉及塗山王府的政事上,爲塗山王府大開方便之門。那麽現在呢?明面上肯定是不行了,暗地裏幫忙?那你是當聖上是瞎的,還是當你的對頭們是瞎的?
無法結盟做同黨,那想想趙淩霄若是有朝一日得勢之後,魏家會面臨的處境,桐州魏氏從此以後,隻能是塗山王府和趙淩霄的仇人。
東盛帝的這個賜妾,讓魏蘭芝于趙淩霄而言,毫無用處不說,還給塗山王府和趙淩霄,平添了一個不死不休的仇人。
江明月停在了自己的繡樓前,對東盛帝她是真的服氣,不敢不服的那種。江明月就想,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計?
花嬸兒陪江明月一路走到繡樓前,不管她說什麽,她家二小姐都不吭聲,這讓花嬸兒有些心驚肉跳,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?
就在花嬸兒準備去找老太太的時候,江明月扭頭看她了,花嬸兒馬上站住了,帶着小心地喊一聲:“二小姐?”
江明月:“是我奶讓你過來的?”
花嬸兒忙就說:“是啊,二小姐你的婚事眼看着就定下來了,按規矩啊,定了婚的男女就不能見面了,不然會讓人……”
花嬸兒話說了一半,驚覺不好,她扯這個幹什麽?她家二小姐剛才就跟趙大老爺見面了,不但見面,二位還聊天來着呢。
江明月:“會讓人什麽?”
花嬸兒果斷将這個話題打住了,道:“二小姐,我瞞着老太太幹了一件事。”
江明月:“什麽事?”這嬸子瞞着她奶搞事情,不是一次兩次了,前世裏這位跟她到了塗山王府,也沒停止要搞事的心,江明月都習慣了。
花嬸兒四下裏看看,小聲跟江明月說:“我花錢買通了胡府的一個婆子。”
江明月:“你要幹什麽?”
花嬸兒:“我讓這婆子想辦法,讓她家四小姐知道,她與趙大老爺的婚事不作數,讓她不要上她後娘和妹妹的當!”
江明月看着花嬸兒,眨一下眼睛,江二小姐說:“四小姐不知道?”
花嬸兒:“她肯定不知道,二小姐你想,這四小姐要是知道了,她能再尋死?深宅大院的,她一個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被瞞着太容易了。”
江明月想想,是這麽回事。
花嬸兒說:“二小姐,消息我是花錢找人告訴她了,以後的事可就得看這四小姐自己了。”
江明月說:“是。”
明明四下裏無人,花嬸兒還是将說話的聲音又壓低了些,說:“這四小姐要是認命,那她後娘一定會再随便給她找個人,她要這樣,她可就怪不得旁人了,你自己不争氣啊。”
江明月想想,點頭道:“那希望她還是鬧一場吧。”
“就是,”難得能跟江明月說一塊兒了,這讓花嬸兒很激動,拍一下自己的大腿,花嬸兒激動道:“拼着家宅不靈,把她那個不要臉的妹妹臉抓花,她也得爲自己争一回。”
江明月:“就怕她不會。”
花嬸兒的臉一下子就面無表情了,“哦,那就當我掉錢了,白瞎我的一片好心。”
你這操心都操心胡家去了,江明月拍拍花嬸兒的肩膀,還是花了錢的操心,這要她怎麽說呢?橫豎她這嬸兒是一片好心,認了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