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。”江明月一把拽住了江嶼,說:“你哪兒也不準去,待家裏陪奶吃飯去。”
江嶼:“是陪奶吃飯,還是陪趙大吃飯?我不去。”
江明月嗔江嶼一眼,“岘哥兒已經過去了。”
“什麽?”江大少青紫未褪的臉扭曲一下,說好的以後不理趙大了,江岘這小子又叛變了!
“你也去。”江明月說:“多一個人吃飯熱鬧啊。”
江嶼:“我,不,去。”
江明月看江嶼一眼,“你看失火倒是有勁頭,我的事你就不上心了?”
“我什麽時候對你的事不上心了?你比大姐讓人操心多了!”江嶼堅決不接受江明月這話,他沒爲江月娥操過心,他盡爲江明月操心了。
“那你就幫我多了解一下趙西樓。”江明月說:“四海商行着火,跟我有關系?”
江嶼:“我太了解趙大了,我們常在一起玩啊。二姐你想知道什麽?你問我啊,哦……”
話說出口了,江嶼就後悔了,他跟他二姐扯這麽多趙淩雲幹什麽?
“他這人就天天吃喝玩樂。”江嶼跟江明月說:“他沒幹過正經事。”
“這樣啊,”江明月點點頭,“我天天也是吃喝玩樂來着,正經事我也沒幹過。”
江嶼要急了,“你跟他能一樣嗎?你倆就不是一回事啊。”
“去啊。”江明月擺明了不聽江嶼的話,隻一個勁兒的催江嶼。
江二小姐催人辦事,那是得徐老太太真傳的,一疊聲地催,聲情并茂,弄得你要不答應,她就能哭給你看。江嶼扛不住他奶的這招,自然也不可能扛住他二姐的催促。這不是催他去辦事,他二姐這是在催命。
“行行,我去我去,我去還不行嗎?”江大少一溜煙地跑走了。他要再不去陪吃飯,他二姐的下一招,應該就是抹着眼淚去找老太太告狀了,這他哪受得了?
想到抹眼淚,江嶼突然就又發現,他二姐說哭就能哭,眼淚水能跟不要錢一樣地流,趙淩雲這人也一樣,眼睛裏跟有個閘門似的,想哭就能哭。這兩人,江嶼發慌地想,這兩人還真挺像哎。
把江嶼趕去老太太那裏了,江明月臉上的笑容收斂,摘了一片面前花台裏月季的葉子,捏在手裏揉了幾下,這片葉子便不成了樣子。
不是趙淩霄,江明月想,趙淩霄不會這麽蠢。喬家父子去了四海商行,商行的人有多大的本事,能在喬家父子的眼皮底下放火?這應該是,江明月扭頭,往帝宮的方向望去,這應該是東盛帝下得旨,喬家父子奉命行事。
至于聖上爲什麽要燒掉四海商行,江明月的嘴邊噙上了冷笑,這怕是聖上不想浪費時間,直接按一個罪名給趙淩霄吧。喬家父子手腳快些,完全可以将商行搜過後,再一把火燒掉,這樣物證到手了,不管這些物證能不能将塗山王父子定罪,趙淩霄現在就已經百口莫辯了,不心虛,你燒四海商行做什麽?
江明月看着帝宮的方向,站在她的繡樓前,帝宮自然是看不見的,四方的院落,由院牆圍起的四方天空,江明月隻能看見這個。
那麽接下來,他們的聖上會怎麽做?下屠刀還不至于,畢竟皇親國戚,除非犯謀逆之罪,否則都是有免死金牌在手的。那麽将趙淩霄困在京師城,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看着,這個皇帝陛下還是可以做到的。
所以這一世,趙淩霄不能回他的塗山王府,隻能困居京師城了?江明月愕然地發現,今生她隻是在四海商行前,抓到了替魏蘭芝送情信的采蓮,趙淩霄的人生路就不像前世那般順當了。
“你就留在京城吧。”帝宮裏,東盛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趙淩霄道:“朕不是不信你,但朕也要堵禦史台衆卿的嘴,四海商行之事不徹查出一個結果來,這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趙淩霄低着頭,四海商行的事,與禦史台的衆禦史有什麽關系?就算這些人有監督徹查百官之責吧,你東盛皇帝又何時怕過禦史台?
不過是借口罷了。
趙淩霄沖東盛帝叩首,道:“臣遵旨。”
東盛帝也不讓趙淩霄平身,道:“那魏氏女,你做何打算?”
趙淩霄沒作聲。
東盛帝:“朕隻問你,你是否心悅于她?”
趙淩霄猶豫中,東盛帝的這個問題,他要怎麽回答才能讓東盛帝滿意?他承認心悅魏蘭芝,皇帝陛下能允他與魏相府結親?
東盛帝:“若隻是魏氏女對你癡纏,那你就不用管她,讓魏家自行清理門戶就是。”
趙淩霄擡頭看向了東盛帝,神情裏竟讓東盛帝看出悲憫的意味來,塗山王世子說:“聖上,臣不忍她死。”
東盛帝冷道:“心悅與不忍心是兩回事,你想好了再與朕說。”
趙淩霄便又低了頭,似是糾結猶豫了很久,這位才低聲跟東盛帝道:“臣慕魏氏女溫柔賢淑,慕她的琴棋書畫。”
“呵,”東盛帝道:“那你又來求娶江氏女?跟朕說說,你又慕江氏女什麽?”
趙淩霄道:“是臣妄揣了聖意,臣死罪。”
世子爺這是承認,自己揣測了東盛帝的心思,認爲東盛帝想自己娶江明月,所以他就入宮來請旨求婚了。
東盛帝有一會兒沒說話,他這族侄這麽痛快地承認,倒是将了他一軍。自己這個皇帝,也不可能就因爲,被妄揣了心思,還是關于男婚女嫁之事,就要了藩王世子的命吧?
沉默之中,趙淩霄突然苦笑了一下,跟東盛帝開口道:“臣沒想到,趙西樓心悅江二小姐。”
“朕也沒有想到,你心悅魏氏女,”東盛帝道:“長空,魏氏女品性不佳,做不了你塗山王府的世子妃。”
趙淩霄就想,啊,聖上還是不願我與魏相府有瓜葛。
東盛帝擡手一揮,下決定道:“不過你心悅于她,就讓她去你身邊好了,爲妾也好,爲奴也罷,你自己決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