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你不吃飯啊?”江明月問,現在天色已晚,是家家戶戶用晚飯的時候了。
“這時候你還有心思吃飯?”老太太揮手趕江明月走,爲什麽她天天都在操心?看看她的這個孫女兒,婚姻大事比不上吃飯!少吃一頓飯,能把你餓壞了,還是怎麽着?
“還吃什麽飯?”越國公府正院的一間廳堂裏,趙淩雲沖自己的兄弟嚷嚷:“你沒看我們這兒正說事呢?”
二老爺趙安陽就長相而言,他不如他哥,不過就氣質而言,讀書人二老爺自然是要遠勝纨绔混混大老爺的。
“大哥要讓母親餓着肚子,陪你說話嗎?”趙安陽問自家大哥,臉上的神情很無奈。
“呵。”趙淩雲笑了一聲。
“我兒先下去吧。”鄭氏夫人對着趙安陽,倒是能語氣平和地說話,“你們先開飯吧,不用等爲娘了。”
趙淩雲看着自家弟弟,“聽見沒有?下去吧。”
“你不要跟你兄弟嚷嚷。”鄭氏夫人怒視長子。
趙安陽隻得退下了,這場架看來他就是想勸,他母親也不讓他勸。
“母親啊。”趙淩雲沒正形地坐在紅木椅上,手裏還掂着顆棗,“我說的話您聽明白了吧?我的婚事,聖上要下旨賜婚了,您再大,您能大過聖上去?”
“老夫人。”胡家的管事婆子就叫屈:“您與我家太太可不是這麽說的啊。”
鄭氏夫人氣得胸口疼,她哪裏能想到,這兒子中午才出門,然後就給她弄出,聖上賜婚的事來了?
“我母親跟你家太太說什麽了?”趙淩雲又斜了胡家的管事婆子一眼,“人證呢?物證呢?再不濟婚書呢?媒人呢?你這兒一樣沒有,你就硬要将你家小姐塞給我?”
胡家的這個管事婆子,是胡家太太的陪房,向,她肯定是向着五小姐的,這是她家太太親生的嘛。可趙大老爺的話說得太難聽,管事婆子不在乎四小姐後半生的人,都聽不下去。
什麽叫我們家硬要将小姐塞給你?你自己是個什麽德性,你自己不知道?
“老夫人。”管事婆子也不與趙淩雲争,這婆子隻盯着鄭氏夫人,跟我家夫人說親事的,是你鄭氏夫人,我不找你,我找誰?“我們胡家可是書香門第,您爲着大老爺找到我們府上的時候,可是您求着我家太太的!”
你們越國公府武人出身,勳貴人家,我們家四小姐嫁你家大老爺,可是低嫁了!
“求?”趙淩雲好笑了,“怎麽着,我母親跪下來求你家太太了?”
鄭氏夫人:“你胡說八道什麽?!”就胡家那位關氏夫人,能受得起她一跪?她可是超一品的诰命夫人,關氏是個什麽東西?
“不跪下磕頭,那算求嗎?”趙淩雲大聲道:“吹牛也有個數,我說你這婆子,怎麽不說皇後娘娘跪下求你家太太呢?”
胡家的管事婆子:“……”
吵嘴,你把皇後娘娘搬出來?你還要臉嗎?
“滾吧。”趙大老爺趕人,“上趕着嫁女兒的,我不是沒見過,隻是你們胡家犯得上嗎?天下兒郎都死絕了,你們胡家要賴上我?”
胡家的管事婆子臉都氣變形了,“這怎麽是賴呢?”婆子尖聲道:“老夫人,您倒是說句話啊。”
鄭氏夫人生氣是生氣,她這會兒再一次恨不得,自己沒生過趙淩雲這個兒子。可恨有用嗎?兒子她生了,也長這麽大了,她能怎麽辦?
“你是聽不懂人話嗎?”趙淩雲沖婆子道:“聖上下旨賜婚,下旨賜婚,這四個字你是有哪一字聽不明白?”
鄭氏夫人說:“西樓你莫要胡鬧,聖上真要給你賜婚?”
“這事我能胡說?”趙大老爺說:“不信你上宮裏問去。”
無旨,鄭氏夫人如何入宮?而且,稍微冷靜的想一想,鄭氏夫人也相信,在這事上她這混蛋兒子不會胡說,假傳聖旨,這是死罪,她兒子再混蛋,也還不到活夠了的時候。
“你。”鄭氏夫人右手掐着左手的掌心,忍氣跟胡家的管事婆子道:“你回去與你家太太說,議親之事不成。”
聽趙淩雲說聖上賜婚的時候,婆子就知道,家裏四小姐是别想嫁進越國公府了,兩家婚書都沒立呢,這頭聖上都下旨賜婚了,她家四小姐還有什麽指望?做妾嗎?胡家就沒有給人做妾的姑娘!
可是這會兒聽鄭氏夫人說,議親之事不成,婆子又生氣,當初這位找上她家太太的時候,可不是這副嘴臉啊。
“老夫人。”婆子把頭一昂。
鄭氏夫人自覺不好,開口就道:“你快些回去吧。”
“老夫人,這婚事要是不成,那你家大少爺進文尚書院的事,我家太太怕是幫不上忙了。”婆子看着态度恭敬,可說出來的話,着實是不客氣。
鄭氏夫人臉色難看,深吸了一口氣,想不生氣,但看一眼長子後,她就怒氣難消。
文尚書院,京畿之地最好的一座書院,趙安陽的長子,也就是越國公府的大少爺趙绮,去年就去考過一次,結果沒考上。今年剛開春,文尚書院還沒開始招學生呢,自個兒的娘就已經在爲趙绮的入學,想辦法走門路了?
趙淩雲就覺得好笑,他就說嘛,他娘哪會真正爲了他操心?這不還是爲了老二那一家,勞心勞力嗎?
這要是沒遇上江明月,趙大老爺想,他說不定就認了,娶誰不是娶呢?站起身,撣撣衣袖,趙大老爺說:“胡四小姐真想嫁進我們越國公府,也不是不行。母親,讓老二把他媳婦休了,再娶胡四小姐就是。”
小鄭氏那是自己的親侄女兒,能休?鄭氏夫人沒被趙淩雲氣死,“你說什麽胡話!”鄭氏夫人大聲怒斥長子道:“你弟媳又做錯了什麽?這話要傳出去,外人會怎麽說你弟媳?有大伯哥編排弟媳的嗎?”
“那就是我做錯事了呗,”趙淩雲冷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