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麽事,你快說啊,”老太太正襟危坐了,催花嬸兒有話快說,等把事兒說完了,再罵人也不遲。
“胡家四小姐昨天晚上鬧自盡呢,”花嬸兒說話語速極快,手還比劃了一個圈,然後往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一下。
江明月和老太太都看明白了,胡四小姐昨兒晚上是上吊了。
江明月:“這事花嬸兒你也能打聽到?”
這種家中未出閣小姐自殺的事,胡家不是應該嚴防死守,嚴禁消息外洩的嗎?花嬸兒是能進胡家大宅還是怎麽着,她是怎麽打聽到的?
老太太咂嘴搖一下頭,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江明月。花嬸兒也是一副,我家小姐到底還是太年輕的表情。
江明月:???
她問的問題很傻嗎?消息這麽好打聽,那前世裏塗山王父子造反的消息,怎麽賠上了花嬸兒的一條命,也傳不出去呢?
“胡家負責采買的管事,常去大姑奶奶的那間米鋪,”花嬸兒小聲跟江明月道:“胡家大宅一百來口人,每隔三天,那管事的就得去鋪子買一回米。哦,他家的油也在大姑奶奶的那間鋪子買。”
“你看看你姐,你再看看你!”老太太沖江明月嫌棄道。
江月娥做生意是把好手,江明月?這位隻會花錢!
江明月能聽明白她奶的話,不過江明月沒往心裏去,她姐會過日子,這不是好事麽,她要跟她姐比這個做什麽?
老太太嫌棄完江明月,又問花嬸兒說:“你去月娥的鋪子找那管事的了?”
“沒,”花嬸兒說:“我提了一籃子鵝蛋去胡府找他的,問他要不要買,順便跟這老小子唠唠嗑。”
老太太一針見血地問:“你給他多少錢?”
花嬸兒:“一兩銀子,還有一籃大鵝蛋。”
老太太倒抽一口氣。
江明月:“怎麽了?”
花嬸兒:“老太太喲,這錢得花啊,這不是爲了二小姐麽。”
江明月就說:“這才一兩銀……”
“行了,你别說話了,”老太太擡手又拍江明一巴掌,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貨,一兩銀子夠一戶小戶人家一個月的家用了,還是穿暖吃飽的那種。
“說正事。”老太太看向了花嬸兒。
花嬸兒便道:“胡四小姐是後娘養的,他家五小姐是現今這個太太親生的,兩位小姐年紀就相差一歲,都在議親中呢。昨兒晚上,胡家太太跟四小姐說了議親的事,四小姐哭着回房,二更天就上吊了。要不是她房裏的婆子警醒,胡四小姐就沒了。”
老太太哦喲一聲,“看來這胡四小姐不想嫁西樓啊。”
江明月極短促地笑了一聲,問花嬸兒道:“那他家五小姐的婚事有着落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花嬸搖頭。
江明月:“五小姐的婚事還沒着落,那胡家這麽着急的要嫁四小姐,怕是這個姐姐礙着妹妹的事了吧。”
胡家不惜逼嫁,都要四小姐嫁,還是在跟越國公府沒有談妥的情況下,這胡家是急眼了啊。你要說,五小姐找着了一個非常好的如意郎君,可長幼有序,四小姐不嫁人,五小姐的婚期就安排不了,所以胡家才這麽着急,可至于到了逼得四小姐上吊的地步嗎?
看着自家老太太和花嬸兒,江明月小聲道:“這裏面應該還有事吧?五小姐看上了四小姐的未婚夫婿?”
同父異母的姐妹倆,妹妹要搶姐姐的男人,把姐姐逼到上吊的地步?老太太和花嬸兒對望一眼,搶男人這事,不少見,村裏姐妹倆搶小郎君,能互掐脖子打破頭呢,可世族大家的小姐也這麽鬧?說好的賢良淑德呢?
“我再去打聽打聽。”花嬸兒也顧不上罵後娘了,當即就急着要走,“老太太,二小姐,你們等我回來。”
“錢拿着。”老太太痛快地掏錢出來,往花嬸兒手裏一拍。
花嬸兒一陣風似的走了。
“一個大臣的家裏都這樣了,王府得是什麽樣兒啊。”老太太就跟江明月感歎,“不嫁趙淩霄,是你難得幹的一件有腦子的事。”
江明月沒吭聲,上輩子嫁趙淩霄的時候,她還挺高興的,可見上輩子她是真的沒腦子。
“你回房去吧。”老太太拿手當梳子,替江明月理了理頭發,“你就安心在家裏待着,魏家也好,喬家也好,任他們怎麽鬧,他們也鬧不到你跟前來。”
江明月:“那婚事?”
“你這是還沒想明白?”老太太改拿手拍江明月的腦袋了,“你跟趙西樓的婚事,是聖上要下旨賜婚的,他胡家想嫁女兒就能如他家的願了?”
江明月被老太太拍得,擡雙手抱了頭,說:“那奶還等什麽消息?”她這是一定得嫁了?
“我不得看看?”老太太看着又是一臉兇相了。
江明月也不想惹老太太生氣,可她真不明白,她奶要看什麽。
“他要娶你,他娘要胡四小姐做她的兒媳。”老太太說:“他要跟他那老娘能硬氣地争上一回呢,我就不去越國公府了,要是他在他老娘跟前,硬氣話都說不了,那我就上他越國公府去一趟。”
江明月驚,“您要幹什麽?”
趙淩雲不跟他娘幹一架的話,老太太你就要去越國公府,跟他娘幹一架?
“幹什麽?”老太太說:“我得去跟鄭氏講講道理。”
江明月:“鄭氏?”
老太太:“他娘趙鄭氏,你不知道?”
江明月也不清楚,爲什麽她得知道趙淩雲的娘叫趙鄭氏,“奶,你跟鄭氏夫人要講什麽道理啊?”江二小姐問自家老太太。
“我不能讓那女人欺負你,”老太太想到鄭氏這個人,她那吳氏老姐姐,對這個女人可沒有一句好話的,“這女人可不好對付,她婆婆跟她鬥了一輩子,呵,我之前是真沒想到,我成她的對頭了。”
雖然這門婚事還沒成,越國公府現在是個什麽情形,也還不清楚,但徐老太太這會兒已經鬥志昂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