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麽叫你這事?”江嶼看着更加生氣的樣子,“你這是要跟我分家?這是咱家的事!”
江明月被江嶼念叨的心頭一暖,果斷認錯道:“是我說錯了,嶼哥兒别生氣。”
江明月難得有說軟乎話的時候,把江岘都說愣怔了,下意識地說了句:“我沒生氣啊。”
江明月笑起來,說:“嶼哥兒不生氣就好。”
江嶼:“……”
他總覺得他二姐有哪裏不對,但他又拿不出證據來。
江岘看看他姐,又看看他哥,說:“你們這是在幹什麽?你們爲什麽要站在路中間吵架?”
江嶼:“我們沒有在吵架。”他這弟弟實在是太傻。
“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?”江岘問,他姐他哥說話,很多時候他都不聽懂,江二少倒也不在乎,習慣了嘛。
随行衆人都豎着耳朵在聽,是啊,這都快到外城門了,我們要往哪裏去?
江嶼被問住了,扭頭又看轎子。
坐轎裏的江明月:“我們回家去。”
“二姐!”江嶼喊,他就覺着他們不能回家去。
“不回家,那我們要去浪迹江湖?”江明月問。
随行的三個護院聽了二小姐這話,臉皮都是一顫,也沒見二小姐舞過刀練過劍,原來二小姐還知道江湖呢?就他們這幫人,會武的五個人,還是勉強算上兩位少爺,就這配置,他們去浪迹江湖?他們能打過誰啊?他們做流民,可能還現實點。
不知道要去哪裏,你就是把腦袋想破,最後也隻能是回家,所以江大少就算再不樂意,在江明月的再三催促下,一行人還是掉頭又往内城門走了。
“那我們何必出來這一趟?”江嶼問江明月。
江明月承認錯誤:“是我沒考慮周全。”
可江明月越是這樣主動認錯,江嶼就越是生氣,江大少騎在馬上悶聲不響半晌,憋出來很是痛心疾首的一句:“是我的錯。”
他要是知道去哪兒,他們就不用回家了,他怎麽就想不出個地方來呢?江大少生自己的氣。
“我還是去的地方太少,我要是把全天下都走上一遍了,我這會兒就一定知道,我們該往哪裏去了,”江大少跟自家二姐懊惱道:“這個錯,我得改。”
江明月愁得不行,她小弟看人的眼光有問題,她大弟認知錯誤的腦回路也異于常人,這二位還有救嗎?
“二小姐,我們進内城了。”走着走着,轎外有仆從跟江明月禀報。
江明月就捏眉心,進内城了,她也沒能想出來該怎麽辦。好像除了裝傻,就當自己不知道東盛帝的心思,死扛着說看不上趙淩霄,也沒别的辦法了。但就這個辦法,也隻是在江入秋回京之前有用,等她那位對君王忠心耿耿的父親回來了,知道這事兒了,她江明月不嫁也得嫁了。
轎子晃晃悠悠,正晃得江明月心煩,她就又聽江岘在轎外說了句:“晦氣,又見着醜人了!”
“什麽?”江明月不明所以地問。
“怎麽又是你?”轎外又喊起喬六小姐的聲音。
“哎?”江岘喊:“你等等,你别跑,我見過你!”
“啊——”有年輕姑娘的尖叫聲緊接着響起。
轎外一陣人仰馬翻的動靜,江明月聽着江岘好像又跟誰幹起來了,江二小姐忙就撩起轎門簾往外看,跟喬家結仇這事,他們江家是躲不開了嗎?
“不心虛,你跑什麽跑?”江岘攔在一個丫鬟模樣的小丫頭跟前,小丫鬟縮着她的小身闆,抱着膀子,瑟瑟發抖中,襯得江二少形如欺男霸女的惡少。
江明月一眼瞧見這小丫鬟的臉,眼睛就直接眯了一下,這小丫鬟她認得,這是魏蘭芝身邊的丫鬟叫采蓮,前世裏,這小丫頭沒少幫魏蘭芝做事,也沒少挨花嬸兒的打。
怎麽會遇見她?江岘又怎麽會認得這丫頭的?心有疑問,江明月環顧四周,然後她看見了四海商行。好歹做過一世的塗山王世子妃,江明月知道這是塗山王府設在京城的暗樁,看見這個四海商行,江明月就清楚采蓮怎麽會在這裏了,這是替她家小姐找情郎來了。
“你跑什麽?”江岘還在質問采蓮。
江嶼就問:“她誰啊?”
“昨天她跟着魏三兒他姐的,”江岘大聲道:“今天又讓我瞧見她了!”
“你。”喬寶這時甩開拉着她的王婆子的手,沖上前,怒視着江岘道:“你還講不講理?這路是你江家修的,她魏府的丫鬟不能走?”
要說,道理也真不在江岘這頭兒,魏蘭芝的丫鬟上街,讓你看見怎麽了?誰規定這條街,隻準你江二少走,不讓她魏府丫鬟走了?
“怎麽了?我看她礙眼!”江岘卻是理直氣壯的。
“你。”喬寶又開始你了,這位六小姐也真是不會與人吵架,連說了幾個理後,喬六小姐怒道:“你講不講道理?”
“道理?小爺就是道理!”江二少頂着腫如豬頭的腦袋,愣是吼出了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的氣勢。
“行了,走吧。”江大少這一回沒準備,跟江二少上陣親兄弟,他們二姐的要命事還沒完呢,你盯着魏府的丫鬟不放幹什麽?
“不行,你們别走!”江大少這回不想鬧事,可喬寶不讓他走,“你們把這事說清楚!”喬六小姐喊。
“哥你别攔我。”江岘往邊上扒拉自家哥,想讓江嶼别擋着他,這小丫鬟剛才跟喬家丫頭站一塊兒說話,誰知道這倆是不是在商量,怎麽對付他二姐?江二少親眼見着的,昨天魏蘭芝哭,這小丫鬟也跟着抹眼淚來着的,這也是個能裝會演的!
采蓮長着一雙大眼,這會兒受驚,她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,慌慌張張地四下裏張望,采蓮看見了站在轎前,沒過來的江明月。
江明月目光冰冷地看着采蓮,江二小姐可能自己都沒發覺,她這會兒看采蓮,如在看一個死物。采蓮被江明月吓着了,她就覺着,江家二小姐是要殺了她,完全出于求生避禍本能的,采蓮扭頭就跑。
“你怕什麽?”采蓮這一跑,喬寶不高興了,她這兒正替這丫鬟出頭呢,結果正主開跑了?
喬寶這一喊,采蓮腳下拌蒜,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,一個藕荷色的繡花荷包從她的袖籠裏掉了出來。
“跑?”江岘追上前,沒留神,江二少一腳踩在荷包上,再腳下打滑一下,這一摩擦,荷包被江二少踩破,露出了裏面裝着的信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