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?這事要怎麽辦啊?”江嶼問。
老太太看她大孫子一眼,說:“是我說話太客氣了?”
江嶼:“啊?”
老太太瞪一瞪眼,說:“你們兩個滾吧。”
江大少就這麽着被自己的祖母趕出了廳堂,站在廳堂門前,扭頭往廳堂裏看一眼,江嶼氣哼哼地跟耷拉着腦袋的江岘道:“這世上卸磨殺驢最快的人就是咱奶了,沒人像她這樣的。”
江岘頂着一張還沒消腫的臉,望着自家兄長眨巴一下眼睛,問了句:“卸磨殺驢?哥,爲什麽要說自己是驢?”
江嶼:“……”
這樣不會說話的弟弟,不打還留着嗎?
廳堂裏的老爺子聽聽外面的動靜,跟老太太說:“哥倆又打起來了?”
“你還有心操心那兩個?”老太太一臉的煩躁,“現在是操心那倆的時候?明月兒該怎麽辦?你說話啊。”
江老爺子下意識地就摸他的旱煙,他要是知道該怎麽辦,他不去忙着操辦二孫女兒的婚事,他坐在這裏幹什麽?
“你說話啊!别抽煙了!”老太太大喊了一聲。
門外扭打在一起的江嶼江岘聽見老太太的這聲喊,二人是同時松手,撥腿就跑了。奶發火了,快跑吧!
江老爺子愁得不行,吭哧了半天才憋了一句:“這個趙淩雲呢?你昨天也見到人了,你覺着這人咋樣?”
趙淩雲,趙西樓,老太太嘴裏念叨着趙大老爺的名字,苦思冥想了老半天也拿不定主意。
“這人是越國公?”老爺子問。
“他爹是越國公,到他這裏。”老太太擰着眉想了想,道:“我聽我那吳老姐姐說過,他應該是一等鎮國将軍。”
老爺子:“他咋不是國公爺呢?”
老太太:“又不是世襲罔替的爵位,一代不如一代的,他祖上幾輩人都有戰功,功勞都不小,他爹還救過先皇的命,這才能保住國公的爵位。這位能成天跟嶼哥兒岘哥兒混在一起的,他能立什麽功勞?”
“哎呀,”老爺子歎氣,“這是個沒出息的後生啊。”
“他娘鄭氏也是個作妖的,”老太太壓低了說話的聲音,“我那吳老姐姐最看不上他那個娘,眼皮子淺不說,還尖酸刻薄,看着就是個沒福氣的。”
老爺子:“哎呀,再沒福氣,你那老姐姐也走在她前頭了,你說這個作甚?咱們不是在說明月兒的事嗎?”
“他那家不行,”老太太搖搖頭,“他弟弟越過他,已經成親了,如今有兒也有女了,那一家子跟着鄭氏住在國公府的正院裏,日子過得滋潤。”
“還能這樣的?”老爺子覺得自己又開眼了,長幼有序,嫡庶有别,這才是規矩啊,怎麽到了越國公府,規矩不是規矩了?“那趙淩雲住在哪裏?”老爺子好奇問。
“住在偏院吧。”老太太說:“他老娘說見着他就頭疼,要犯病,不讓他到跟前盡孝,隻要老二盡孝。”
“她這不是說長子不孝嗎?”老爺子驚了,這真是親娘?
“唉,”老太太重重地歎口氣,“是不是真的不好說,我是這麽猜的,這趙淩雲是被我吳老姐姐養大的,從小到大就沒在他老娘跟前待過,母子感情天生就差。吳老姐姐跟他老娘,婆媳關系不好,他老娘在他奶那裏受好些年氣,可不得從他身上找回來。”
“他老娘生孩兒遲,三十多了才生的他。”老太太又跟老爺子八卦了一句:“他前頭還有個庶出的哥,被他老娘逼走從軍去了,這個鄭氏做事狠着呢。”
老爺子的臉這會兒準确來說,那就是一隻苦瓜,“他老娘這樣的人,能做明月兒的婆婆?”
這樣的人,當然不能做江明月的婆婆,這就是個惡婆婆啊。老太太坐着生悶氣,想給她孫女兒找個人家嫁了,怎麽就這麽難呢?
“那他家老二的媳婦是哪家的?”老爺子突然又問了一句。
“鄭氏娘家的姑娘,是她的侄女兒吧,你問這個做什麽?”老太太看着老爺子,“你還想着妯娌倆聯手,把鄭氏給弄倒了?你這老頭子是在做什麽夢呢?人家二房當趙淩雲是仇人,沒趙淩雲這個人,越國公府的榮華福貴不都是二房老爺的了?人家一家子供着姓鄭的女人,生怕上供的香火不夠呢。”
老爺子低了頭,道:“他不是第一個開口說要娶明月兒的人麽,我也就是問問。”
老太太撇一撇嘴,杵着拐杖敲一敲地,說了一句:“京師城裏的大戶人家,都嫌棄咱們是種田的出身呢。”
老爺子敲一敲自己的旱煙杆子,應了聲:“是呢。”
江月娥的婚事,是有着江入秋對沈家嫡長子救命的恩情在,到江明月這裏,你能指望江入秋再救哪位公侯一回?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好事呢?再說了,老倆口對望一眼,同時哀聲歎一口氣,這一回他們不但指望不上江入秋,他們還得期望這位遲些回來。
“明天接着找,”老太太到底不是輕易會認輸的人,哀聲歎氣過後,老太太就跟老伴兒道:“我就不信找不着一個稱心的。”
老爺子點點頭,也隻能這麽辦了啊。
趙大老爺就這樣,被江家兄弟喊滾蛋後,又被江家老倆口給排除在孫女婿人選之外了。
這會兒的侯府後園裏,江明月看着江嶼,問了句:“你不是跟趙大老爺喝茶去了嗎?這麽快就回來了?”
趙大老爺!
江嶼警醒起來,話說昨天他二姐也見到趙淩雲了,他二姐對這位是個什麽印象,他是不是得問一下?
“二姐,”江岘在一旁忿忿不平道:“趙西樓他想,嗷!”
話說了一半,被江嶼狠踩了一腳後,江二少嚎了一嗓子,要說的話就沒說完。
江明月:“趙西樓?是說趙大老爺吧?他怎麽了?”
“他沒怎麽,就是跟我們喝茶喝到一半,他想起他相好的來了,他就去找他相好的去了。”江嶼面不改色的胡說道。
江明月随口問了句:“他相好的?”
我二姐連趙西樓有個相好的這事都好奇?江嶼心中緊迫感更強了,說:“嗯,他相好的,他有好多相好的,都是在歡場煙花巷認識的。”
歡場煙花巷,那就是青樓啦,江明月輕輕啊了一聲,趙大老爺這樣的混混頭子,青樓裏有幾個相好的,那也正常。
江岘則神情複雜地看着他的兄長,這麽一個編排法,他們是不是以後跟趙哥做不成兄弟了?是這麽個情況吧?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