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,這麽看來的話,小空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是誰?他的身份了呢?
想了想,阿蘭就站了起來,對着黎老閣主彎腰鞠了一個躬。
“老前輩,既然您知道阿蘭的身份,那麽阿蘭到這裏來的目的,您,應該也是知道的吧。”
阿蘭心中還是很愧疚的,不管他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帶走聖女的念頭,他最開始想來這裏的目的,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抹去的。
他隻希望,小空知道了之後,不要生他的氣。
黎老閣主看了看阿蘭一臉凝重的神情,就笑了,他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慢步的踱到了阿蘭的身邊。
“阿蘭,不瞞你說,在你還沒有接到那個任務之前,我們就已經收到了關于影殺門的消息,但是,我們沒有想到的是,他們會把你派來,讓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,我那個孫女竟然私自出去,提前接觸到了你。不過,我們空虛閣的人,深谙一個道理,那就是,不該強求的事情,順其自然,該較真的事情,寸步不讓。至于,你是不是還想帶走聖女,能不能帶走,這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,等空兒醒了之後,她會給你一個答案。”
小空?聖女的事情,爲什麽她會給出答案。
阿蘭還想再去追問,黎老閣主,就已經翩然而去,那身影跟步伐,阿蘭隻能看着他消失在閣樓外面的叢林之中,他根本就追不上。
一個不是很好的念頭,已經開始在阿蘭的心中生成,他越不想去想,就越變得清晰。
當年,空虛閣的人在戒備森嚴,如同魔窟一樣的影殺門帶走一個三歲的孩子,那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的。
這個孩子,自然也不能随便對待,那麽,聖女的身份……
此時此刻,阿蘭的内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麻了,他沉的像是灌了鉛的兩隻腳,又走回到了小空所在的房間。
在那張寒玉床上,小空已經醒了,她側躺着身子,臉色依然不好。
看見阿蘭走到了自己的身邊,她就想坐起來,不過卻是被阿蘭制止了。
“躺着吧,你好些了麽?”
坐在了小空的身側,阿蘭才發覺,這張寒玉床究竟是有多涼,她一個姑娘,不管練什麽樣的武功都不應該睡在這麽涼的床上。
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?
小空眨了眨眼睛,蒼白的臉上都是難爲情。
“阿蘭,我,我在暈倒前,對你說什麽,做什麽了麽?”
這是小空最擔心,如果身體被那個她占據了,不管是說什麽,做什麽,小空是根本不知道的。
回想在榕樹下面的那個吻,阿蘭的臉微微的泛起了紅,可是小空現在得狀态,明顯是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的。
“沒有,什麽都沒發生,隻是,我覺得當時你的,不是你。”
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小空還是從寒玉床上坐了起來,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阿蘭,眼眶就濕了。
他已經看見了她的另一面,再去隐瞞,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整理一下思緒,小空若星一樣的眸子,就映在了阿蘭的眼中。
“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,聽完了,你就明白了。”
“十八年前,在雪洲,奴隸販子将從各地賣來或者拐來的一百個女嬰,賣給了影殺門。這些女嬰,小的才剛出生幾天,最大的還沒滿一歲。被帶到影殺門的基地之後,女嬰們被集體放在了一個無比炎熱的岩洞之中。整整三天的時間,大部分的孩子,都被熱死了,存活下來的僅有六個。
可是剩下的這六個,也沒能都活下來,她們被扔進了血祭壇,在血祭壇裏面,是上萬條的毒蛇。
被咬死,被活吞,到最後,就隻能聽見一個孩子的哭聲。
這唯一活下來的女孩,就成爲了影殺門用來祭司神靈的聖女。
從成爲聖女的那個時候開始,這個女孩,每天要做的,就是聽女祭司們口中繁複的咒語,一日又一日,一年又一年。
那魔音一樣的聲音,在女孩的内心之中,創造了另一個怪物,她暴戾,嗜血,喜歡一切邪惡的東西,女祭司們就是要将這個怪物養大,養到強大的足以占據女孩的身體,吞噬女孩自己的思想。
一旦邪惡的聖女被創造出來,那麽她的血肉就成爲了一種提升功力的藥。
這藥無比強大,得到的,将會統治整個雪洲,甚至,可以征服天下九州。
不過,萬幸的是,在這個可憐的女孩剛滿三歲,她身體裏的那個惡魔才剛剛成型的時候,她被救了出去,并且,得到了最好治療,最好的教導。
隻可惜,空虛閣傾盡了全力,也無法把那隻怪物,從女孩的身體裏除去。
伴随着女孩的長大,這怪物也逐漸的在成長,隻要女孩的内心稍稍脆弱,那怪物就會趁虛而出。”
小空說的很慢,也很輕,就好像故事中那個女孩不是她自己一樣。
她的内心也很平靜,這是她從小到大一直在修煉的。
隻有這樣,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,自己的大腦,不給那個怪物可趁之機。
若是那怪物想自行掙脫束縛,小空就會提前感知,她會讓自己躲在沒有人的地方,并且,把自己鎖起來。
上一次,在客棧裏阿蘭逼問她到底是誰的時候,小空突然間離開,就是因爲她預感到了,怪物可能會出現,所以,她才翻窗逃走的。
而殺死這個怪物的唯一方法,就隻有重新回到影殺門的血祭壇,接受萬蛇之毒的洗禮。
不過,這個方法,也隻是空虛閣長老從古書中推測出來,到底能不能成功,根本沒人知道。
把該說的全都說完了,小空就轉過了身,讓自己的背對着阿蘭。
她有些顫抖的手,緩緩的解開了腰間的帶子。
外衫盡落,光潔白淨的背上,一朵火紅的巨大的蓮花,呈現在了阿蘭的眼中。
那蓮花,就像是真的在燃燒着一樣,帶着殘酷又絕望的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