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言有那麽一瞬間,都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。
她不解的看着這個還握着她手的鬼醫。
在他渾濁的雙眼裏,沈言似乎是看見了有淚光閃過。
那是一種見到至親才會有的表情流露。
“你,你是誰?”
沈言并沒有否認,鬼醫叫自己丫頭,她現在就是想,弄清楚這個鬼才大夫,究竟是何身份。
“妍兒,十七年了,自你周歲之後,叔叔就再也沒見過你了。
“你的生日是八月初二,你生的那天,滿京城的海棠花都開了。
“你爹問我,給你起個什麽名字好。
“叔叔說,就一個妍字吧,女子有妍,百花争妍,果然,長大了,更加的嬌俏了。”
說到此處,鬼醫就哽咽着說不下去了。
沈言當聽到此處時,眼眶就濕了。
她記得,爹說過,自己的名字,是他最好的兄弟給起的。
可是爹爹也曾說過,玉清叔叔,自小就生的極俊,并且才學過人。
她怎麽也不能把眼前的這個又老,又盲的人和那個隻在她想象中出現的人重疊在一起。
可是,他說的關于她的一切都對。
“你,你是我的玉清叔叔麽?”
輕聲的問了一句,沈言激動的,連嘴唇都是顫抖着的。
聽見這一句玉清叔叔,鬼醫更是老淚縱橫,幾乎都要站不住了。
“妍兒,你爹他,還好麽?
“我找了你們很多年,也沒有任何的消息。”
看着那已經駝的很深的背,沈言就是一陣陣的心酸,她用自己的左手,扶住了鬼醫,讓他坐在了這小屋子裏的一張長椅上。
“叔叔,我爹,我娘,我哥哥,嫂子,侄子,我全家十三口,在去年的時候,就都死了。
“爹生前,總是會跟我提起你,他說,你是他這輩子,最牽挂的人。
“我真的,不知道,我會……”在這裏見到你。
沈言的話還沒說完,鬼醫就是死死的握住了沈言的手。
“妍兒,你說什麽?師兄,嫂子,都,都死了?”
“是,都死了,沈家,就隻剩下我了。”
用了最簡短的話語,沈言把一年前家裏發生的事情,全都告訴了鬼醫。
不過,對于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沈言這件事,還是避了過去。
在沈言把所有的事情都講述完之後。
那鬼醫臉上的悲傷之情,就逐漸的消散了。
陰狠的神情,出現在了他溝壑縱橫的臉上。
“躲了十幾年,終究還是沒躲過去啊!我張玉清,是絕對不會讓師兄一家死的這樣不明不白。
“有些事情,該要讓天下的人知曉了。
“妍兒,叔叔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,你今天就留在這吧,外面的人,我去幫你打發了。”
說完,鬼醫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,用衣袖擦幹了臉上的眼淚,就是推門就走了出去。
沈言知道他要出去幹什麽,并且,她還有一種預感,關于父親的一切,關于十幾年前,發生的事情,她就要弄清楚了。
另一邊,慕錦塵坐在屋外,一臉的焦急,夜修羅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什麽特别的情緒,可是心裏也是急的不行。
鬼醫的手法,沈言那點小傷,應該早就弄好了。
這怎麽進去這麽長時間還不出來呢。
就在兩個人都有些等的不耐煩的時候,鬼醫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“邪皇,那孩子的手,已經接好了,不過,因爲傷的比較特殊,還需要留在這裏觀察兩天。
“所以,還請兩位,回吧。”
說完就是對着夜修羅作了一個揖,就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。
而從裏屋出來的沈言,也是聽見了鬼醫的話,她其實也是這樣想的。
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,既然雨清叔叔,留她在這,那麽還是先讓王爺先回去的好。
“這……”
慕錦塵根本就無法理解啊,他看着沈言已經被打了竹闆的胳膊,就趕緊上前。
“怎麽回事?還有什麽特殊的傷麽?你自己,不能給自己配藥麽?爲什麽要留在這?”
這會兒,慕錦塵是真的有些急了,這裏是什麽地方,他怎麽放心,把沈言單獨留在這裏。
沈言就知道慕錦塵是不會同意,但她,還是必須要這麽做的。
“老先生說,我的手,還得敷他特别配置的藥,所以……
“兩天後,兩天後,再來接我,我沒事的。”
對着慕錦塵柔柔一笑,笑過之後,就是低下了頭,她雖然已經把淚水擦幹了,可是她還是不想讓慕錦塵看見自己已經哭紅的眼睛。
聽見沈言也說了這樣的話,慕錦塵就是皺着眉,在心裏思考了片刻。
沈言是大夫,她的身體,她自己最清楚了,既然她都這樣說,那麽她就一定有這麽做的理由。
隻是,他還是放不下心,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,讓沈言單獨待在這。
夜修羅自然是知道慕錦塵心裏在擔憂什麽,伸手就拍了怕慕錦塵的肩膀。
“慕老弟,我這幾天,會在這停留。
“張瞎子,有他的規矩,我也有我的規矩,你先回去,沈言,有我照看着呢。”
夜修羅的言外之意就是,你就放心好了,他夜修羅想要保的人,在這裏是沒人敢動的。
又是沉默了半天,慕錦塵才總算是點了頭,的确,在這裏,他邪皇夜修羅可比他這個王爺要好用的多了。
跟沈言囑咐了半天要小心的話,慕錦塵才跟着夜修羅出了鬼醫的屋子。
這一出去,不要緊,當慕錦塵看着外面,牆上地上樹上,到處都是拿着兵器,一個個殺氣纏身的兇惡之徒的時候。
腳下就是有些微微打怵。
任憑他武功再高,在這個地方,在這麽多江湖高手的面前,他還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。
不過好在,他身後還站着一隻真老虎。
“看見了吧,以後,這樣的事情,還是三思而後行,真的挺危險的。”
笑着說完,就是對着那些外面的人,揮了揮手。
就如同是得到了命令一樣,眨眼之間,濃烈的殺氣就消失了。
鬼醫屋外的巷子裏,除了慕錦塵跟夜修羅之外再無其他的人。
淺歎了一口氣,慕錦塵已經是緊繃如鋼一樣的身子,慢慢的放松了下來。
在那些白燈籠的光亮之下,慕錦塵神情鄭重的看了一眼夜修羅。
“我是不是要是再放任這裏不管的話,有一天,你就能造反了。”
慕錦塵的話,說的認真極了,他真的覺得,這個地方就像是懸在京城頭上的一柄利劍,說不定什麽時候,就來個斬首行動。
一見慕錦塵是這樣一個認真嚴肅的表情,夜修羅就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。
“我說,慕老弟,你想多了,我雖然掌管着黑道,在這個地方也有一定的分量,可是,我對當皇帝沒興趣。
“你信不信,我真是連這個什麽鳥邪皇都不想當。
“少年時,一心想着要稱霸江湖,我做到了,可是現如今我卻是覺得,這些虛名煩的很。
“我最大願望,就是能有一天,睡最美的女人,喝最烈的酒,交一兩個知己,每天下棋,練劍。
“可惜啊,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”
把這些話說完,夜修羅就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去了。
慕錦塵在他的身後,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間也有了一種,對未來的期望。
或許,對他來說,夜修羅所說的願望,其實就是他内心最大的願望吧。
不過,睡最美的女人,就算了。
他有沈言一人,就夠了。
想到此處,就是又回過了頭,最後看了一眼,鬼醫那間小小的屋子。
……
簡單的吃了點東西,沈言就是跟鬼醫,說了自己,這一年來的經曆,還有她女扮男裝的事情。
自然,她現在已經官居三品是太醫院院令的事情,她也都告訴鬼醫了。
一直聽沈言把所有的事情說完,鬼醫就是自嘲的笑了笑。
“哎,就知道那邪皇大人,沒跟我說實話。
“妍兒,你跟那慕錦塵,你倆的事情,你,知道麽?”
其實這也是鬼醫最擔心的事情,剛才,當他看出慕錦塵身份的時候,他就感覺到了,這個受傷的少年,在慕錦塵的眼裏一定是非常重要的。
結果,這少年,竟然是他的侄女,那她跟慕錦塵之間的婚事……
“我知道的,前幾天因爲烨國公主逼婚,王爺,把先帝賜婚的聖旨拿出來了。
“不過,我還暫時,不想告訴他,我的身份。”
說到此處,沈言就是歎了一口氣。
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換,鬼醫就是輕輕的拍了拍沈言的頭。
“孩子,你們倆,也真是孽緣啊。
“可是,我怎麽有一種感覺,慕王爺對你?他對你,不像是下屬,更不像是知己,怎麽覺得,都像是……”
鬼醫這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問,他雖然眼盲,可是心是不盲的,從慕錦塵低聲下氣求自己的态度,再從他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帶她來這個地方找自己的這份勇氣,他就覺得,慕錦塵應該是十分喜歡沈言的。
聽鬼醫這麽一說,沈言的臉就已經微紅了。
“他,他是喜歡我,喜歡現在的我。”
說完就是咬住了下唇,一臉糾結。
“這,呵呵呵,你們年輕人的世界,我真是有些不懂了。
“明明是夫妻,結果呢,一個女扮男裝,另一個,還喜歡上了自己媳婦扮成的男人。
“哎呀,真是不知道,等慕錦塵知道這一切的那一天,會是怎樣的表情啊!”
話音落地,就是一臉諱莫如深的笑了起來。
沈言的臉已經紅的像番茄了。
是啊,她越隐藏,就越害怕,她無法想象,當他知道她就是他妻子的時候,會是怎樣的一個反應。
大概會氣的想要殺了她吧。
垂下眼睛,就是一臉的憂心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沈言的情緒的低落,鬼醫就趕緊又接着說道:
“妍兒,其實,你現在不告訴他這一切也是對的。
“叔叔倒是希望你,永遠也不要告訴他你就是她還沒行大婚之禮的妻子。
“皇族,不管到了什麽時候,都是皇族。皇家的人,維護的,也永遠都是皇家的利益。”
說完,鬼醫就是有些沉默了。
沈言對于他的話有些似懂非懂。
不過在她問清楚自己父親的事情之前,她的心裏還是有一個特别大的疑問。
“叔叔,你,你是怎麽知道,我就我的?你連我的樣子都……”
“啊,你爹大概是從來都沒跟你說過我們倆以前的事情,在師門學醫的時候,你爹學的是診脈,而我學的則是,正骨。
“任何一個人,臉骨還是手骨,都是不一樣的,你小時候啊,我就摸過你的手,你的臉。雖然你長大了,可是你的骨頭比例,卻是一點都沒變。
“所以,我就認出你來了。
沈言聽他說完,就是覺得真是太神奇了。
的确骨頭的比例是不會變的,但是十幾年了,他還能清除的記得,這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了。
叔侄兩人又聊了很長時間。
他們才把話題又聊回到了沈家的事情上。
就像是已經緩和了情緒一樣,鬼醫在開口之前,心态已經是平靜了。
關于十幾年前那段塵封在灰塵之下的往事,也重新的在他的心底被掀開。
清晰如昨一樣的,回放在他的腦海之中。
用力的吸了好幾口氣之後,才語氣沉沉的對着沈言,開口說道:
“妍兒,叔叔現在要告訴你的,是這個世界上,最大的秘密,也是皇族,永遠都不會提起醜聞。
“十八年前,我與你父親,一同在太醫院爲官,師兄爲人耿直,一身清蓮般的桀骜風骨,在宮中那樣複雜的環境中,他一直都保持着自己高尚的品格,從來不畏強權,也不會對任何人妥協。
可是,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之後,整個太醫院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。
當時,太子風頭正盛,不管是從能力,還是從人脈,還是他的尊貴的長子身份,他都會是繼承帝位的不二人選。
但,讓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是,太子竟然在自己的宮内,行巫蠱之術,要謀害皇上。
先皇大怒,可是又不舍得親手殺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。
一夜之間,太子的東宮,就變成了一座監牢。
太子一直都在喊怨,可證據确鑿,就連他宮裏的最得力的太監,都承認了,太子勾結宮外的一個巫醫,打算要謀害皇上。
再後來,廢太子被幽禁,沒過一月,太子就在宮中撞牆自盡了,他的子嗣也全都被貶到了偏遠苦寒之地。
這發生的一切,看起來都是太子自作自受,可,師兄卻是發現了蛛絲馬迹。
在對廢太子驗屍之後,他認爲,太子應該是中了某種能控制心神的毒了,不然也不會自己發瘋撞牆。
可,這一想法,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,根本就站不住腳。
誰知道,就在我跟師兄在宮中秘密調查之時,二皇子在一個月圓之夜,跳了鍾樓。
先後兩位皇子自殺,皇上當然是勃然大怒的。
先皇令太醫院,無論如何也要查明真相。
然而,整整一年過去了,前前後後,從太子,到八皇子,整整八位皇子,自殺的自殺,暴斃的暴斃。
就算是找了中州最好的仵作,也沒能查明,具體的死因。”
說道這裏,鬼醫終于是停下了自己的話,他仰着臉,陷入了回憶的悲傷之中。
沈言看着他,就是張着嘴,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在她的記憶裏,這個國家的曆史,似乎根本就沒有關于那八個皇子的事情。
如今的皇上,慕錦銘就是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。
原來,在這之前,還有這麽多事情,那麽,若是這些皇子都是被害死的,那不就意味着,誰當了皇上,誰就是主謀?
“玉清叔叔,難道,我父親他最後找到了制造這一切慘案的兇手了麽?”
“是,他找到了,并且,他也告訴了皇上,隻是那個時候,皇上病入膏肓,随時都可能會殡天。
“那一夜,師兄整整在禦前陪了整整一夜,當他從皇上的寝宮裏出來的時候,他整個人都變了。
“因爲具體是怎麽回事,師兄沒有告訴我,我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,可是,到最後,這件事情,就像是先皇想要特意遺忘一樣,讓太醫院所有人都封了口。
沒過多久,皇上就駕崩了,九皇子慕錦銘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皇位。
那些死去的皇子,就如同皇宮裏最大的污點一樣,任何人,都不允許再提。
還記得當時,每天夜裏,都能在宮中聽見哭聲。
可是随時時間的流逝,這哭聲也越來越少,到最後,就再也沒有了。
該肅清的已經肅清,該殺的也都殺了,到最後就隻剩下太醫院還沒有任何的動作。
我當時太年輕,血氣方剛,一心想着,要把這些事情查個水落實,但是師兄他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,選擇了離京。
我親眼看着他自廢雙手,卻是根本就勸不了他。
最終,師兄他如願的帶着家人,離開了京城遠走他鄉。
而我,就獨自留在了宮裏。
其實,那個時候,就應該聽師兄的話的,一起隐退江湖的。
可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,就在我要任職太醫院院令的前一天,我差點就被人毒死,好在發現的及時,命是保住了,一雙眼睛卻是從此再也看不見了。
那個時候,我也終于明白,爲什麽師兄就算是要自殘雙手,也要帶着家人離京。
因爲,那幕後的黑手,是不會停歇的,隻要跟這皇家的秘密有關的人,都會被殺。
再後來,我就一路逃亡,最終,到了這個地方。”
當鬼醫将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。
屋内陷入了沉寂。
沈言從沒想過,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卷進如此複雜的奪嫡争鬥之中。
可是,讓沈言想不通的是,爲什麽,十幾年過去了,她沈家在江南呆的好好的,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。
如果說,這一切都是當今皇上做的,那他已經如願了,他已經是九五之尊了,隻要他不在提起,那麽這些事情,也不會再有人起提的。
到底是爲了什麽!
“妍兒,叔叔已經把這一切都告訴你了。
“可惜的是啊,當時師兄并沒有把真相全都告訴我,他最後做出的判斷,也就隻有他跟先帝兩個人知道,不過,我敢肯定,沈家一門的遇害,跟這件事情是脫不了幹系的。
“還有,你剛才說,宮中已經發現了蠱蟲,想必,那幕後的黑手,又要開始興風作浪了。”
幕後的黑手,沈言細細的琢磨着這幾個字。
她剛才聽玉清叔叔講述那些事情的時候,就自動的把當今的皇上慕錦銘代入到了這個詞上。
但是這卻是經不起推敲的。
若是說當年的事情是他做的,那麽今天,宮中發生的這些事情,他卻是一點作案的理由都沒有。
這個弄出這一切的人,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。
并且,她跟慕錦塵之間的關系,也因爲這件事牽扯到了皇家,皇族,而變的複雜了。
如果有一天,她不得不跟當今的皇上站在對立面的話,慕錦塵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?
帶着這些混亂的情緒,沈言終于是在鬼醫給她收拾出來的一個小房間裏睡着了。
她的手臂,進過一夜的修養,也沒有最開是那麽疼了。
在鬼市的第二天,沈言一直都在跟鬼醫分析哪些蠱蟲的事情。
一直到了晚上,夜修羅的出現,才打斷了沈言跟鬼醫的研究。
看着沈言在這裏好像跟鬼醫混熟了的樣子,夜修羅就是更加詫異了。
平時啊這鬼醫,隻認錢,不認人,更是跟誰話都不多。
這一看見沈言,居然轉性了。
這可真是有意思啊。
不過他卻不是來這裏找鬼醫麻煩的,他是想在沈言明天離開之前,帶她在鬼市逛逛的,畢竟這裏不是想來就能來的。
走在青磚鋪成的街道上,沈言的心還是有些沉重。
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十八年前八個皇子自殺,還有宮中出現蠱蟲的事情,也是沒心思去想,夜修羅究竟要帶她去哪。
直到,她被夜修羅帶進了一幢修建在地下的莊園裏,看見了很多個關在籠子裏的野獸時,她的心思才被拉回來一些。
“沈言,這就鬼市傳說中的鬥獸場,夜大哥,帶你去見識見識!”
“啊?哦,好,好。”
其實沈言對這個真的是沒興趣啊,又殘忍,又暴力。
她在裏面轉了一圈,看見了很多身材魁梧,滿身肌肉的男人,跟獅子老虎關在一個籠子裏打鬥的場景,沈言就是覺得一陣陣的惡心。
不過,這可能就是這個地方的文化吧,她是沒啥資格跟夜修羅說,這簡直是不人道的。
感覺到了沈言的興緻不是很好,夜修羅也隻是尴尬的笑了笑。
他其實就是想帶沈言來看看那些珍奇的野獸的,也沒有多想别的。
可就在兩個人要離開鬥獸場的時候,在一個角落裏,一個黑漆漆的,像是人形的生物,蜷縮在地上。
沈言看了半天,才看出來,那是一個人。
因爲在又亂又髒的頭發之下,她看見了一雙,如同一汪清池一樣的眼睛。
可是,除了那雙眼睛還有生氣之外,從外表上看,這人已經如同死人一樣了。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,更優質的閱讀體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