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聽見這四個字,慕錦塵的眉頭就是微微的皺了一下。
他曾聽過的,會這門絕學的人,就隻有沈墨儒大人。
沈言會不會,倒是從來沒聽她提起過。
而坐在一旁的蓮妃娘娘也是神情有些不悅。
沈言是她兒子的救命恩人,雖說她在這個後宮裏一直都是一個老好人,不過今天這個場合裏,她的位份卻是最高的。
“華貴人,什麽懸絲診脈,你這是在哪聽着的詞啊,本宮怎麽從未聽過。
“我看你也沒事了,就不要開沈大人的玩笑了。”
說完,蓮妃就是用眼睛瞟了一眼,旁邊穿着一身蔥綠色夾襖的穆晴芳。
“蓮妃姐姐,你這可就是孤陋寡聞了,妹妹可是聽說過的,很久以前,就有一位太醫不但會,還特别厲害。
“不過呢,沈大人這麽年輕,不會也是正常的。”
穆晴芳陰陽怪氣的說完,臉上就全都是不屑的笑容。
還沒等沈言說話呢,坐在一邊的蒼鹿雪就把話接了過去。
“華貴人,我從烨國帶來的我們國家最好的醫生,就會懸絲診脈,如果這位沈大人不行的話,那就讓我們國家的醫生來試試。”
其實本來就是一件小事,如果蒼鹿雪不說這些的話,沈言就說自己不會那也沒什麽,可蒼鹿雪一提到她們國家的醫生就會,那麽這件事情,就事關國家之間的尊嚴了。
現場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。
回頭看了一眼在身後的慕錦塵,沈言的臉上就都是無奈,不過她從眼神裏傳遞出來的就隻有兩個字,放心。
“鹿雪公主,在我中州帝國的後宮之中,就不用勞煩你們國家的醫生了。
“懸絲診脈,沈言可以一試。”
對着蒼鹿雪說完,沈言就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華貴人那張紅潤的臉上。
說起來也是巧,就在侍女去取絲線的這段時間裏,皇上跟皇貴妃兩個人正好路過此處。
得知沈言要爲華貴人懸絲診脈,都頗爲好奇。
一時間,這禦花園裏的涼亭之内,就變的熱鬧的不行。
終于,當侍女把絲線的一頭,系在穆晴芳的右手手腕上,另一頭被送到沈言手裏的時候。
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,都屏住呼吸,看着沈言将要做的事情。
慕錦塵也是落座在了一旁,此刻,他的心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。
不過,沈言面色似乎是最輕松的,還好,這個什麽懸絲診脈爺爺生前教過自己。
她還說,都什麽時代了,誰還用這種方法,看中醫就直接摸手,看西醫就去化驗。
扯根絲線,多麻煩。
誰知道,她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一個機會,來展示,她學醫以來,自認爲學的最沒用的一個技能。
當一切準備妥當,沈言坐在一張圓桌前,把絲線拉直的那一刻。
似乎周圍的風都停止了。
隻見,她的素手,輕輕的,搭在了繃直的絲線上,閉上眼睛,感受着,從絲線的另一端,傳來的脈搏的跳動。
一秒,兩秒……
時間忽然間變的有些慢了起來。
足足用了半盞茶的時間,沈言才把她的手放下來。
而放下之後,沈言就是噗通一聲跪在了皇上跟皇貴妃的面前。
“沈言,無能,還請皇上贖罪。”
因爲都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,所以當沈言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,就連皇上的臉上都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。
但是,這懸絲診脈本就難的不行,沈言這年紀輕輕的,診不出來,倒也沒什麽。
所以皇上也并沒有責難沈言。
可,當蒼鹿雪再次提出讓他們國家來的那名醫生,給華貴人來診脈的時候,皇上的臉色就有些不是很好。
卻也不能當衆拒絕,隻能是點頭答應了。
沈言從地上站起來之後,就是退到了慕錦塵的旁邊。
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就隻有羞愧的神情,除此之外,所有内心的不淡定,全都被她強大的自制力隐藏了起來。
慕錦塵看着她的樣子,也是一句話都沒說。
但,他能肯定的是,沈言,一定沒說實話。
與此同時,蒼鹿雪一直提及的他們國家最好的醫生,已經來到了涼亭之中。
在對皇上磕頭之後,這個頭發胡子全都是白色的老頭,就也坐在了沈言剛才的位置之上,拿起了那根依然拴在華貴人手上的細線。
連一分鍾都沒到,那老頭,就把絲線一放,便又一次下跪了。
大家還以爲他會跟沈言一樣也說,自己無能呢,誰知道,這老頭的臉上卻是大喜的神色。
“恭喜皇上,賀喜皇上,這位貴人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。”
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,慕錦銘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僵,不過随後就是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“這是真的麽?晴芳,已經有兩個月了,爲什麽不告訴朕。”
說話的同時,慕錦銘就已經拉過了穆晴芳的手,放在了自己的手裏。
穆晴芳被皇上這麽一關懷,就是柔柔一笑。
“皇上,晴芳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,想着等着月份大一點,再跟您說的。”
那一臉的嬌美的小表情,惹得皇上笑意更濃。
慕錦銘的子嗣不多,所以隻要聽到自己可能又要當爹的消息,他都會高興很長時間。
當即,就賞了那烨國來白發老醫生重金。
至于沈言,他也是顧不上了。
在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的恭維聲中,慕錦銘拉着華貴人就離開了。
到最後,這禦花園的涼亭裏面,就隻剩下了沈言跟慕錦塵兩個人。
看着皇上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場景。
沈言兩道秀眉緊緊的皺在了一切,被她剛才隐藏起來的情緒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臉上。
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,沈言才把自己的臉轉向慕錦塵。
“王爺,你還記得咱們在桃花村經曆的那一切麽?”
慕錦塵被沈言這麽一問,再加上沈言凝重的語氣跟神情,忽然間就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。
“嗯,當然記得了,怎麽了?你究竟發現了什麽?”
“是,華貴人,的的确确是有了身孕,可是,那腹中……”
說到這裏,沈言就停下來,她知道,她将要說出來的話,很可能會惹來殺頭之禍,但是,在慕錦塵的面前,她還是無法對他隐瞞。
思慮至此,沈言就是對着慕錦塵跪了下來。
“你,你幹什麽,你快起來,你我之間,什麽話都能說。”
慕錦塵被沈言這一跪,跪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。
她在他面前說話從來都是肆無忌憚的,她到底是發現了什麽?才會讓她變的如此謹慎。
而沈言,卻是沒從地上站起來,她環顧了四周,确認這裏除了他們倆個人之外再無其他人,才仰起頭,對着慕錦塵開口說道:
“王爺,當沈言把下面的話說完,就已經是犯了死罪了。
“如果,有一天,我真的因爲這件事情,而不得不死的話,還請王爺,不用再爲我費神。”
說完,沈言就是對着慕錦塵磕了一個頭。
再次把頭擡起來的時候,慕錦塵忽然間覺得,這個沈言,已經不再是那個他最初認識的古靈精怪的鬼手神醫了。
她本來清澈的,不染塵俗的眼睛裏,已經是多了很多很多複雜的難以嚴明的東西。
歎了一口氣,慕錦塵伸手就把沈言從地上拉了起來。
“天大的事情,還有我給你頂着呢,别動不動就說什麽死不死的,知道了麽?”
沈言真的是太需要這份安全感了,矛盾的是她又真的特别怕,她會害了這份安全感,可是關于華貴人的事情,她能說的人,也隻有慕錦塵。
猶豫了片刻,沈言終于是很艱難的開了口。
“王爺,華貴人肚子裏的,可能,不是孩子,而是,蠱胎。”
“……”
蠱胎?
這名字聽起來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,聽完沈言的話,慕錦塵也終于明白了,爲什麽沈言剛才會如此顧忌。
皇上的子嗣,竟然是蠱胎,這要是讓那孩子生出來,或者是傳出去的話。
那後果……
“你,你确定?”
“嗯,我确定。”
簡短的一問一答,徹底将慕錦塵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。
事關皇家血脈,僅憑沈言一人,是根本不可能讓皇上相信的。
而其他的大夫,不一定就能診的出來,診的出來的,也不一定就敢說。
就像剛才沈言說的,當她把這話說出來的那一刻,她就是犯了死罪了。
自古以來,跟皇室血脈相關的醜聞裏面,就沒有大夫的存在,因爲這些參與進來的大夫,不管有沒有過錯,都會因爲要保守秘密,而被滅口。
皇上是宅心仁厚,但是,不管他的品性如何溫和,他依然是皇上,依然有着王者的尊嚴。
在必要的時候,他殺人,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。
沉默了許久,慕錦塵依然沒有想到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。
爲今之計,就隻能是暫時隐忍不說,在不能保證沈言人身安全之前,他所能做的就隻是在宮中暗中調查此事。
這蠱胎不會憑空而來,一定隐藏在幕後的那個人,開始把這邪惡的種子,撒到宮中了。
至于華貴人,在權衡各種利弊之後,他能做的也隻是讓沈言能離多遠就離多遠。
終于,在考慮了好長時間之後,慕錦塵才語氣十分嚴肅的開口說道:
“沈言,從這一刻起,把你診到的結果全都忘了,華貴人那每日的平安脈,你也不要親自去。
“如果有可能,最好就稱病告假,回王府呆一段時間。
“這件事情,已經不是你,能管的了的,你明白麽?”
沈言看着他眼中深深的擔憂,心裏的矛盾感就越來越大。
是,今天這件事情,就連瞎子都能看的出來,華貴人就是在難爲她,讓她出醜的。
可是,那是一條人命啊!
沈言并不是聖母,也不會去同情任何人,可是,她卻是一名醫生。
她宣過誓的,在疾病面前,沒有好人壞人之分,有的就隻是病人。
現代也好,古代也好,她對醫生這份職業的初衷從來都沒有變過。
遊曆江湖的這一年的時間裏,她救過富商巨賈,救過鄉野農夫;她救過衙門裏的捕快,她也同樣救過殺人越貨的罪犯。
讓她就這樣對華貴人的事情不管不問,裝作不知道,她真的有些做不到。
剛才從華貴人的脈象上看來,她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很糟,那蠱胎似乎是還在沉睡之中。
若是盡早治療,說不定,這在蠱胎長大之前,華貴人還能撿回一條命。
但,若是放任不管的話,沈言斷定,不用兩個月,那華貴人必死無疑。
頭一次,沈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慕錦塵的話了。
她看着他,心中萬分糾結。
她明白慕錦塵對自己說的這些,是爲了她的安全考慮。
隻是,她真的做不到,就此裝聾作啞。
“王爺,沈言會有分寸的。”
對于剛才慕錦塵的忠告,沈言做出了這樣折中的回答,之後就一言不發了。
慕錦塵不是傻子,他當然能聽出來,沈言這話裏的意思。
可,當他還想再對她說什麽的時候,他已經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決絕的神情。
沉默了片刻,慕錦塵最終還是妥協了。
雖然沈言看起來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,可是,她身上的那股倔強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“好,你有分寸就好,天不早了,梅園,改天再去吧。”
帶着一身的焦灼情緒,慕錦塵就自己一個人離開了。
他現在要馬上去調派人手,在這宮裏找到什麽蛛絲馬迹。
在他弄清楚這一切之前,他能做的,就隻是暗中護她周全了。
遠遠的看着他偉岸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裏消失。
沈言就是對着又有些陰下來的天空歎了一口氣。
因爲有了桃花村的事情,沈言知道了,她家人被殺,一定是跟蠱毒有關。
她進宮當太醫,本來隻是想查明父親爲何辭官,結果,還沒來得及進步一調查的時候,宮中又有嫔妃,懷了蠱胎。
而在這些事情當中,還有一個東西,始終沒有出現,那就是那個會用蠱的男人不熄滅人全族,從桃花村帶走的香爐。
在心裏縷清了這些事情之後,沈言就覺得自己走進了一片充滿了迷霧的森林。
她也更加覺得,自己沒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訴慕錦塵是正确的選擇。
伸手,将懷裏那塊太妃娘娘剛剛給她的羊脂玉佩,捏在手裏,那觸手生溫的感覺,讓沈言心思就沉的更深了。
慕錦塵,她的丈夫。
雖然她在他的心裏已經死了,可是這奇妙的緣分,還是将兩個人拴在了一起。
還好,他喜歡上了自己,還好,他沒有去喜歡别人。
她能做的,也隻是,盡量的不把他牽扯到這個危局當中。
收起玉佩,沈言終于是邁開了步子,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了。
隻是從這時起,沈言每走一步,都要小心翼翼。
因爲她不再是一個人,她有了牽挂,有了顧忌。
……
一天之後,太醫院内。
沈言拿着一本《蟲草藥理雜論》的書,在案前安靜的看着。
這是一本她唯一能在太醫院裏,找到的關于蠱蟲的書籍。
以前,沈言一直覺得太醫院裏一定會有很多外面看不到的醫書,可結果卻是,這裏有用的書,還沒有原來沈家的多呢。
記載蠱蟲的書籍更是少之又少。
揉了揉眉心,沈言就是一臉的疲憊。
當她把手裏的書放下的那一刻,正好看見白青元跟一個太醫院的學徒從外面回來。
“白老師,您這是,去哪了?”
沈言已經鑽研了一大早上了,也沒顧得上,太醫院裏輪值安排。
“啊,回沈大人,我是去華貴人的宮裏,去給她請平安脈了。”
白青元說完,就是把臉上的憂色收了起來。
沈言一聽他是去了華貴人哪裏,心頭就是一顫。
“啊,那,華貴人脈象,怎麽樣?”
沈言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,她現在真的非常想,親手摸摸那脈象啊,可是,一想起慕錦塵的話,還有就是華貴人對自己的态度,恐怕是她想去給她請脈,華貴人都不會樂意的。
被沈言這麽一詢問,白青元先是一愣,随後就是躲開了沈言的目光。
“貴人身體不錯,脈象也平穩,并沒有什麽大事。”
在說這話的時候,白青元隻覺得自己額頭上,已經開始有些滴汗了。
他雖然極力在掩飾自己的情緒,可是沈言還是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迹。
“啊,春明,你去把門關上,我跟白老師有些話要說。”
沈言從案前站了起來,那個叫做春明的太醫院學徒放下藥箱,就很恭敬的退了出去,并關上了門。
屋内就隻剩下沈言跟白青元兩個人。
沈言讓白青元先是在椅子上坐好,之後,就親自倒了兩杯茶,放在了圓幾之上。
猶豫了半天,沈言才慢慢的開了口。
“白老師,您的年紀跟我父親差不多,您切脈的水平,我自然也是了解的,華貴人的脈象……”
當沈言把這些話說道這的時候,白青元手裏的茶杯都快要拿不穩了。
沈言的醫術如何,他這些天來已經是看的十分清楚了,這整個中州帝國,能稱的上神醫的人,大概就隻有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了。
昨日禦花園内的懸絲診脈,他也都聽說了,若說沈大人沒有診出來,誰信,他也不會信。
今日去了華貴人那之後,他更加的明白,爲什麽沈言會當着皇上的面,說自己無能。
因爲,那貴人的脈象,實在是詭異的很啊。
白青元在宮中多年,經曆過,見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。
想當年,他在沈墨儒身邊當學徒的時候,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宮中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。
他能活到今天,并且官居三品,都是因爲他知道一個道理,那就是不該說的不說,不該問的不問。
可是今天,他真的猶豫了。
因爲華貴人的事情,真的太棘手了。
說也不行,不說也不行。
就像是被逼進了一條死胡裏,等華貴人産子的那一天,大概也就是他人頭落地之時。
一想到這裏,白青元就是把那張枯瘦的臉擡了起來,眼神決絕。
要是非得死一個人的話,就讓他去死吧,這太醫院因爲沈言的到來,似乎是又回到了沈墨儒沈大人還在的時候了,所以,他也做出了一個不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。
“沈大人,華貴人那脈象,您就不要操心了,她宮中的事情,就讓老夫,一人去做吧!我年紀大了,去照顧那些正值盛寵的嫔妃,比較合适一些。”
當白青元把這些話說完的時候,沈言就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。
她握着手中的茶杯,沉默了片刻。
“白老師,我一直都想跟你聊聊,關于曾經沈墨儒大人的一些事情。
“可能是因爲都姓沈吧,我真的特别好奇,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?”
本來,沈言還想跟她說說華貴人那蠱胎的,但是得知了他想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身上之後,她又不想談了。
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講,這件事情都不應該推給白青元。
她現在是太醫院的院令,不管怎麽說,這都是她的責任。
這忽然間轉變的話題,讓白青元還是有些詫異,不過這樣正好,華貴人的事情還是能越少提越好。
穩了穩心神之後,白青元才再一次的開了口。
“沈墨儒大人,曾經是我的恩師,我的畢生所學,都是恩師所賜,這一晃,他離京也有十幾年了。
“真的是沒有想到,他全家都已經遇害了。
“我一直以爲,恩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之後,會好好的活下去,誰知道!”
說到這,白青元忽然間情緒就有些激動了起來,關于十七年前的那些往事,也都一股腦的湧上了心頭。
可正當沈言打算繼續追問,父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。
外面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。
來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宮中的禦林軍隊長林靖。
“沈大人,宮中發生命案,還請您跟我去一趟。”
看林靖的神色,沈言就知道,這死了的人一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。
隻是,沈言想了很多種可能,還是沒有想到。
死去的,竟然是蒼鹿雪手下,那個烨國最好的醫生。
而當沈言看見那老醫生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的時候。
她更是如同被雷擊了一樣。
一條紅色的細線,清晰的印在那老醫生的眉心處。
就跟那桃花村的村子奶奶一樣,在屍體的臉上,還挂着一抹讓人脊背發涼的,笑容。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,更優質的閱讀體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