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桃葉略略松了口氣,好歹皇上不會把娘娘怎麽樣了,娘娘這一病,果然挺是時候的。
“冷月,跟朕來,朕有話問你。”崇明帝轉身往外走。
鍾離冷月身邊跟着秋萍,當然不會害怕,随他一起出去。
來到偏殿,崇明帝對秋萍道,“你先下去。”
秋萍站着沒動,“皇上恕罪,屬下奉命保護王妃,不能離開半步。”
“大膽!”崇明帝濃眉一緊,“朕叫你下去,你沒聽到嗎?”
鍾離冷月使個眼色給秋萍,“你到門外侯着。”
反正秋萍武功那麽高,在門口跟在屋裏一樣,何必這時候惹怒皇上。
秋萍會意,“是,屬下告退。”
崇明帝這才緩了臉色,關切地道,“冷月,你身體如何了?好端端的,怎麽就病的那麽重?”
“我好多了,謝皇上關心。”鍾離冷月淡淡道。
“可千萬不能大意,”崇明帝正色道,“朕聽說那天你給賤人診脈時,忽然高燒,都糊塗了,不認人了,對靈墨動了手,是真的嗎?”
鍾離冷月暗道這是越王的說辭嗎,還是燕王說的?“皇上恕罪,我并非有意。”
“朕知道,你這麽善良,怎麽可能傷害别人,再說靈墨也沒有傷到,”崇明帝居然笑了笑,“隻要你沒事就好,太醫看過了嗎,怎麽說?”
鍾離冷月心中一動,忽地有了主意,“皇上,太醫看過了,我自己也看過了,我這不是生病,其實是被人算計了。”
“什麽?”崇明帝一驚,“中了算計?是誰這樣大膽,敢算計你?”
“如果我說是國師,皇上信嗎?”鍾離冷月很幹脆地道。
秋萍立刻全神戒備,随時出手。
崇明帝倒是沒有太多意外的表情,因爲他知道,國師一直針對鍾離冷月,說她是狐妖同夥,會對她出手,也不奇怪,“你怎麽知道是他?他怎麽算計你了?”
居然沒有動怒?
鍾離冷月暗暗納罕,不過事已至此,也隻有繼續說下去,“皇上有所不知,國師一直在撒謊,他不但煉制丹藥,害的皇上慢慢中毒,還心存不軌,他的修爲也絕不是正道,而是靠吸食人的精血來練成邪功,皇上還記得那樁懸案嗎,那些人都是他所殺,爲的就是練邪功!”
一聽這話,崇明帝登大驚失色,“竟有這等事?不,不可能,國師不會做這種事!”
那樁案子一直懸而未決,後來才又出了狐妖殺人一事,如果真是國師所爲,他豈不成了賊喊捉賊?
“我所言句句屬實,冥子真練的邪功,就是操控人的意識,成爲他的殺人傀儡,我那天暈倒,就是因爲中了他這一招,幸虧燕王極時用内力替我壓制,我又給自己用了藥,才不至于……”
“冷月,你越說越離譜了,”崇明帝顯然是不信,“世上哪有這樣的功法!那些人就是狐妖所殺,與國師無關,你不要再胡說八道!”
國師正給他煉制丹藥呢,這要是得罪了國師,他也就完了。
“皇上……”
“朕有話要問你,”冥子真不由分說,打斷她的話,“你爲何要跟燕王拜堂成親?”
鍾離冷月早知他要問這個,暗裏鄙夷,面上迷茫,“皇上這話何意?我本就是燕王迎回的王妃,跟他拜堂,有何不對嗎?”
“當然不對!”崇明帝猛地逼上一步,眼裏是血紅的光,“你跟他拜堂,考慮過朕的感受嗎?”
鍾離冷月退了一步,冷靜地道,“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,我跟燕王成親,是天經地義,皇上感受如何,與我何關?”
“你……”崇明帝狠狠抓住她雙肩,惡狠狠地道,“不準你嫁給他,聽到沒有?你是朕的,朕才能娶你,你不能嫁給他!”
居然真的說出來了!
鍾離冷月不知怎的,一陣惡心,用力掙脫他,“皇上請自重!我是——”
“朕不管你是誰,你就是朕的女人,朕錯過你一次,絕不會再錯過第二次!”崇明帝狀若瘋狂,一把抱住鍾離冷月,就要親下去。
“不!”鍾離冷月很想吐,用力仰頭,“走開!秋萍!”
秋萍閃電般掠近,将鍾離冷月給搶了過來。
“放開她!”崇明帝親了個空,也是氣的狠了,搖搖欲墜,“她是朕的……”
往前就倒。
兩人也不扶他,鍾離冷月大聲叫,“來人,皇上暈倒了,快請太醫!”
伊公公聞聲趕緊進來,見狀大驚,“皇上!啊,燕王妃醫術高強,不如……”
鍾離冷月身子一軟,“我頭好暈……”就閉上了眼睛。
不要臉的皇上,敢輕薄她,還想讓她給他診脈?
做夢去吧。
秋萍暗暗好笑,佯裝大驚,“王妃,你怎麽了?伊公公,你服侍皇上,我先送王妃回去!”
“燕王妃!”伊公公叫了一聲,沒能把人叫住,隻好讓侍衛進來,幫忙扶皇上到床榻上,再去叫太醫。
出宮的路上,秋萍恨聲道,“王妃定要将今日之事告訴王爺,讓王爺替王妃出氣!”
“先不必提,”鍾離冷月擺擺手,“後天有一場硬仗要打,這時候不宜再讓靈潇生氣,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算就是了。”
這屈辱她不會就這樣算了,不過事有輕重緩急,爲大局着想,忍一時又何妨。
否則若是王爺知道,必然要跟皇上翻臉,影響後天的計劃。
秋萍隻好道,“是,王妃。”
主仆二人匆匆離去。
冥子真破天荒地,把北堂靈墨請到了他的宮裏議事。
要知道在平時,他隻聽命于崇明帝,跟幾位皇子也是平淡之交,如今卻願意如此,也難怪北堂靈墨十分歡喜,感覺像是被特殊優待了一樣。
他跟太子不同,在他眼裏,冥子真十分有本事,父皇明明快不行了,吃了冥子真的仙丹,如今還能到處跑,還能折磨母後出氣,那仙丹果然是好東西。
更何況,冥子真還會呼風喚雨,反正本事很多,隻要能得他支持,自己想要登位,把握就更大了。
“越王殿下。”冥子真從内室出來,簡單行了個禮,架勢十足。
北堂靈墨略有不快,不過想到以後還得依靠他,也就沒表現出來,“國師請本王來,有何事?”
冥子真看了他一眼,“既然王爺問了,貧道就不再兜彎子,昨日貧道向王爺和周王殿下都要了血,王爺可記得嗎?”
“當然,不是說要給父皇的仙丹做藥引嗎?本王當然責無旁貸,若是不夠,本王還可再給。”北堂靈墨以爲這是表明自己孝心的好機會,說着話就卷起衣袖來。
“并無此事,是貧道奉皇上之命,故意這麽說的。”冥子真居然對北堂靈墨說了實話。
北堂靈墨一愣,“這又是爲何?父皇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王爺想不出嗎?太子……”
“啊!”北堂靈墨略一思索,臉色大變,“你是說,父皇懷疑本王和五弟?”
“不錯,”冥子真一副痛心疾的模樣,“皇後既然能背叛皇上一次,也能背叛兩次、三次,否則她爲何不說出那個男人是誰?既然太子不是皇上骨肉,那王爺和周王也……”
“不可能!”北堂靈墨再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,臉無血色,“本王當然是父皇的骨肉,隻有太子哥哥才不是,父皇怎麽能懷疑本王!”
他隻顧着得意,還真就沒往這處想。
可司嬷嬷明明說過,他跟太子哥哥不是一父所出,那他的生父,應該就是父皇啊。
“貧道也希望是這樣,可事實是,”冥子真故意看着他的臉,道,“昨日貧道将王爺跟周王的血,分别與皇上的血進行滴血認親,結果……”
“結果是什麽!”北堂靈墨果然上當,緊追着問,手都抖個不停。
“貧道也很遺憾,王爺跟周王,都不是皇上血脈。”
“不可能!”北堂靈墨猛地站起來,撞翻了小桌,都沒覺得身上痛,“這不是真的,你騙本王!血呢,拿來給本王看,本王要親自看過!”
冥子真不置可不否,站了起來,“王爺稍等。”
進内室後,他很快出來,拿着三個小瓶,一碗清水,擺在桌上。
那三個小瓶上分别上寫着皇上、越王、周王,裏面裝着的,就是他們三個的血。
“王爺不信,自己試吧。”冥子真伸了伸手。
其實,再試一百遍,也不會有什麽結果。
越王周王的身世不成問題,都是崇明帝的親骨肉,可他隻要在那血裏加點東西,彼此就不相溶,想禍害兩位皇子,還不是輕而易舉?
要不然,他如何進行接下來的計劃。
北堂靈墨卻不知從踏進這太上宮開始,就掉進了冥子真的圈套,慌忙将父皇的血滴進水裏一滴,再滴上自己一滴,瞪大眼睛看。
好一會兒之後,那兩滴血也不相溶,他已是臉無人色,“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
忽又想起,或許是這血時間太久,不新鮮了呢?
他猛地咬破右手食指,滴了一滴新鮮的血進去,心裏默默禱告起上天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