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雖然一慣猜忌他,對苑皇後與太子哥哥卻一直很好,雖然因爲除狐妖之事,皇上跟太子哥哥之間起了芥蒂,但也不該到如此地步!
幻容輕聲說了幾句。??
北堂靈潇臉色數變,終究是無法相信,“當真?”
“屬下不知真假。”幻容不過據實禀報,至于太子殿下是否真的非皇上所出,無憑無據,他亦不敢斷言。
北堂靈潇略一思索,将秋萍叫起來,服侍鍾離冷月,火進了宮。
太極殿上,北堂靈墨卻擋下了自家哥哥,“父皇被母後氣的病倒在床,還未醒來,誰都不見。”
“是你?”北堂靈潇一看他這得意的樣子,就知道事情跟他脫不了幹系,“你在皇上面前胡說了什麽?”
“三哥,你太冤枉我了,關我什麽事呢?”北堂靈墨笑的像隻狐狸,“當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,我也很吃驚,也不願意相信,可這就是事實啊,是母後做了對不起父皇的事,北堂靈羽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兒子,他憑什麽當太子?”
“住口!”北堂靈潇喝道,“太子哥哥就是皇室血脈,豈容你玷污?是哪個無恥之徒胡言亂語,我絕不饒他!”
北堂靈墨譏諷道,“三哥,你跟太子哥哥的感情還真是好呢,連我這個親生弟弟都自歎不如!哦,不,太子哥哥根本不是父皇的骨肉,也不是我的哥哥,他幫着你對付國師,維護佳興公主,所以你才想要救他,是不是?”
“我要見皇上。”北堂靈潇懶得與他多說,繞過他就走。
“站住!”北堂靈墨雙臂一伸,把他攔下,冷笑道,“我說了,父皇還沒有醒來,誰都不見,你若敢亂闖,别怪我讓侍衛把你拿下!”
北堂靈潇估摸着崇明帝沒醒是真的,否則不可能這麽平靜,“太子哥哥在哪?”
“天牢啊,怎麽,你難道以爲他都成野種了,還能繼續留在東宮?少笑死人了!”北堂靈墨得意地笑個不停。
北堂靈潇轉身就走。
“你去哪!”
“不關你事。”北堂靈潇已大步出門。
北堂靈墨粗俗地啐了一口,“你就得意吧,我倒要看看,你還能怎麽幫那個野種!”
太子從來沒想過,以他這樣尊貴的身份,還有被押送至天牢,淪爲階下囚的一天。
身上名貴絲綢做成的長袍早已被脫下,換上寫有“囚”字的白衣,上的紫玉冠也被摘掉,頭落下來,除了他的容貌依舊英挺,氣質依舊沉穩高貴,外表看來,跟其他囚犯沒什麽兩樣。
守牢獄卒完全不知道生了什麽事,當昏迷不醒、滿身是血的苑皇後和司嬷嬷,以及臉色鐵青的太子被送起來時,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,吃驚地說不出話來。
人鎖好後,他們不敢多待,更不敢多說,避到遠處後,才小聲議論起來。
其他囚犯得知皇後和太子被關了進來,都吃驚不小,擠着往這邊看。
對于這一切,太子隻當見沒有聽見,也沒有看見,他唯一擔心的,是母後和司嬷嬷是否能醒過來。
這座牢房并不大,四周牆壁烏黑光滑,屋頂牆角挂着幾張殘存的蜘蛛網,到處是讓人作嘔的惡臭,他待了一會,就忍不住到一邊吐起來。
不過因爲幾個時辰都沒有用膳,他隻吐出了幾口酸水。
明明沒什麽可吐,肚腹裏裏卻還是陣陣翻攪,嘴裏又酸又苦,好不難受。
“太子殿下可有什麽吩咐嗎?”本來躲遠處竊竊私語地獄卒見狀小心地上前去詢問。
萬一太子隻是一時落難,将來還會東山再起呢?
既然到了天牢,他們就盡自己所能,照顧太子殿下二,也好給自己留條退路。
“沒、沒事,不必管本宮。”太子無力地到另一個比較幹淨的角落裏坐下。
盡管已經身陷囹圄,可一直以來的驕傲和自尊還是讓他感到羞恥,不願意在這些人面前,露出狼狽的一面來。
“是,太子殿下。”獄卒不敢多說,又退了下去。
母後到底在維護誰?
即使被父皇逼到那份上,也不曾說出那個人,難道……那個人還活着?
這麽重要的事,母後爲什麽從來沒有告訴過他?
這麽多年,他都把皇上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,雖然越是長大,就越是不滿于父皇的爲政處事,可到底是自己的生身父親,他總要以孝爲先的。
誰想這一切竟成了笑話,如果他的生父還活着,他又該怎麽辦,認嗎?
“太子哥哥。”北堂靈潇忽地出現,看到他這樣子,眸中有冷冽的光。
“三弟?”太子趕緊站起來過來,“你怎麽進來的?”
“打進來的。”北堂靈潇言簡意赅。
方才在外面,他說是來看太子,獄卒居然說,越王有令,任何人不得探視太子,然後就被他三拳兩腳,打倒在地。
笑話,皇上都沒有話,四弟憑什麽?
真以爲太子下了獄,他就是西夜國的主子了?
“四弟,快想辦法救救母後,我怕她會撐不住!”到了這時候,太子也顧不上計較那麽多了。
“我先看看。”北堂靈潇到關押着苑皇後的牢房前,一把扭斷門上的鎖,進去看了看,道,“皇後娘娘傷的太重,流血太多,如果不趕緊救的話,恐怕……”
“快救母後!”太子急的抓緊牢房的栅欄,“母後不能有事!”
“這……”北堂靈潇皺眉,沒有皇上的命令,他總不能帶苑皇後離開吧?“太子哥哥别急,我先給皇後娘娘包紮一下傷口。”
所幸幻容身上都帶着傷藥,而且這藥還是鍾離冷月配的,藥效自然非同一般。
上藥過後,苑皇後頭上的傷口果然不再流血,北堂靈潇撕了塊衣襟,幫她包紮好。
自始至終,她都沒有醒來,呼吸也微弱的緊。
“三弟,看看司嬷嬷。”
北堂靈潇點頭,過去看了看,再試了試司嬷嬷的呼吸,搖頭道,“已經斷氣了。”
也難怪,她被施以酷刑,又一直沒有得到救治,年紀又大了,如何撐得住。
太子猛地攥緊了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,“怎麽會這樣!”
“太子哥哥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你真的……”北堂靈潇适時住口。
太子苦笑,“我也不知道,忽然就……不過我猜着,我可能真的不是父皇的孩子。”
“你很難過?是不是覺得失去了這個父親,你就不可能是太子,也不能繼承皇位?你對皇上,還有多少情分?”北堂靈潇不但沒有露出同情的樣子,反而尖銳地問。
太子先是一愣,接着冷笑,“四弟,你是在試探我嗎?自從冥子真成爲國師,父皇就隻信他,不信我,爲了除狐妖之事,父皇甚至還對我說過絕情絕意的話,你覺得我還會稀罕當這個太子嗎?”
隻要有國師在,西夜國必将烏煙瘴氣,何況他不想爲了娶汝陽公主而放棄穆雲雙,不當太子,正好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,”北堂靈潇笑的高深莫測,“太子哥哥,四弟一直想取你而代之,我看在你的面子上,一直不想對他做的太絕,如今麽,我也就沒有了顧忌。”
太子一驚,“你要奪位?這恐怕不妥,父皇是不會把皇位傳給你的,沒有了我,四弟就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之人。”
“看他聽不聽話,”北堂靈潇輕蔑地道,“如今你身份……尴尬,皇上恐怕不可能放過你,不過你也知道,皇上濫服丹藥,龍體已成強弩之末,支撐不了多久,皇上若駕崩,除非四弟承諾,對你和皇後娘娘既往不究,你聲明是自動讓位,否則,四弟也别想做這個皇帝。”
太子眼神驟然清冷。
若是别人說這話,他會覺得荒謬,但做爲掌管十萬大軍的三弟來說,卻足夠他理直氣壯。
“太子哥哥,有我在,你别擔心。”北堂靈潇過去握緊他的手,“無論如何,我都會保你和皇後娘娘無事。”
苑皇後于他,無恩,但也無仇。
雖然苑皇後也偶有算計,有時候會針對他,但他明白,那是一個母親要保護自己的孩子,守住孩子該有的一切,但真正說到傷害他的事,苑皇後從來沒有做過。
這一點點的不好,在太子對他的兄弟情意面前,也根本不算什麽。
太子直到此刻,才濕了眼眶,顫聲道,“好……四弟,多謝……”
他跟三弟雖隻是堂兄弟,可爲人處世方面卻非常相似,都是嫉惡如仇,非常有原則,如今他落了難,連親生弟弟都要落井下石,堂弟卻不遺餘力,要保他和母後無事,不枉他曾經數次在父皇面前,爲三弟說好話,做擔保了。
北堂靈潇留下一瓶傷藥,給了其中一名獄卒,讓他多多照顧苑皇後,這才離去。
如今最要緊的,是弄清楚太子的真正身世,再根據情況,看如何救援。
穆紹元的妻子羅氏與苑皇後感情十分要好,穆紹元更是先皇,也就是北堂靈潇父皇手下的一員猛将,如今的兩朝元老,當年苑皇後的事,穆紹元夫婦應該知道一些,去穆府看看,能問出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