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小小一個丫鬟被害,不會引起如此大的波動,可誰讓珂兒是鍾離冷月身邊的人,而她“燕王妃”的身份,也使得她的一舉一動,都倍受矚目。
更可怕的是,狐妖已侵入行宮害人,說不定很快就會進入皇宮,下一個被害,還不知道是誰呢。
到了這種關頭,燕王妃不但不幫着除妖,反而維護狐妖,害死了自己身邊的人,這太不像話了!
穆紹元聽着别人的議論,濃眉擰到一起去。
他絕不相信燕王妃會是非不分,此中必有内情,也不知燕王什麽時候能回來,他擔心群臣向皇上施壓,皇上會降罪燕王妃,可怎麽辦。
“皇上駕到!”
衆人都閉了嘴,表情肅穆地行禮。
“衆卿請起!”崇明帝沙啞着嗓子開口。
衆人起了身,都沒有急着開口。
崇明帝看到他們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生氣,“昨晚狐妖害人之事,衆卿都已知道了?”
衆人唯唯稱是。
“衆卿有何看法?”崇明帝怒道,“狐妖膽大至斯,衆卿有何應對之策?”
沒有人應聲。
他們都知道皇上正爲狐妖之事而心煩意亂,如果一句話說的不對,定會招來訓斥,不如不說。
“穆愛卿認爲如何?”崇明帝心頭火起,直接點了穆紹元的名。
穆紹元立刻越衆而出,“啓禀皇上,臣以爲此事尚有疑點,想我朝向來風調雨順,從無邪祟之事生,先前那些命案,都是人爲,焉知如今所謂狐妖殺人的傳言,不是兇手故意放出的風聲,爲的是迷惑世人,好繼續爲惡?”
衆人都看向他,這分明是在維護燕王妃,他真敢說!
不過想想也不奇怪,太子跟燕王交好,穆紹元幾乎要成爲太子的嶽丈,而燕王生性孤傲,在朝中也隻敬佩穆紹元的爲人,他會維護燕王妃,也是情理之中。
事實上他們還不知道,穆雲雙的命是鍾離冷月救回來的,否則就更不會感到奇怪了。
崇明帝明顯不滿意他的話,“穆愛卿怎麽肯定,不是狐妖殺人?國師昨晚親眼看到,有狐妖出現在行宮,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?”
太子上前道,“父皇有所不知,昨晚行宮中的确有狐出現,不過殺死珂兒的,卻是人,而不是狐妖,屍體上的牙印就是證據。兒臣以爲,穆将軍所言有理,此事定是人爲,兒臣願查清此事,向父皇禀報。”
衆臣見他都開了口,對狐妖殺人之事,大都有了疑慮。
刑部尚書趙詳越忽地道,“啓禀皇上,除妖之事,還需國師出手,不如……”
“朕不知道嗎?可國師爲了除妖,已經受了傷,還在養傷中,”崇明帝狠狠瞪他一眼,“朕要你查的富商被殺案,可有結果了?”
趙詳越暗罵自己沒事找事,惶恐道,“回皇上,臣還在偵查中。”
“那就好好去查,别什麽事都安到國師頭上!國師本事再大,也是凡胎,受傷了一樣會痛,需要養傷,難道要國師天天給你們善後不成?”崇明帝心中火氣大,怒罵不斷。
衆人唯唯喏喏,都不敢開口了。
趙詳越唯有自認倒黴,連連認罪,“如此說來,那燕王妃的确是狐妖同夥了?那——”
“趙大人慎言,此事與燕王妃無關!”太子冷聲道,“本宮方才說過,珂兒是被人殺害,絕非什麽狐妖所爲,與燕王妃何幹?”
趙詳越大着膽子道,“殿下息怒,臣的意思是,縱使珂兒不是爲狐妖所殺,可燕王妃維護狐妖,卻是事實,這又怎麽說?”
“你——”
“貧道見過皇上,”冥子真居然大搖大擺地進來,行了一禮,接着掃視衆人一圈,頗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,“各位大人有所不知,那燕王妃其實早已對珂兒動了殺機,隻不過大家都不知道罷了,也難怪會被她所蒙蔽。”
說起來他雖然效忠于皇上,卻甚少在人前露面,像今日這樣出現在朝堂上,更是少之又少,故他一開口,衆人都沉默下去。
太子臉色不善,“國師何出此言?珂兒是燕王妃帶來的陪嫁丫鬟,感情一向深厚,她怎會無緣無故對身邊的人動殺要?”
冥子真微一笑,氣定神閑,“太子殿下有所不知,貧道查證後也才确定,珂兒屢次勸燕王妃,莫要與狐妖爲伍,燕王妃卻不肯聽從,爲此還打傷珂兒,行宮中的侍衛,都可做證。”
崇明帝一臉不悅,“真有此事?”
“千真萬确,貧道已将他們叫到宮外,皇上可召他們進來,問個清楚。”
太子冷冷看着他,恨不得肯現身,原來是有備而來。
崇明帝手一揮,“叫他們進來!”
少頃,行宮兩名侍衛走了進來,“參見皇上!”
崇明帝不耐煩地道,“罷了,将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,不得有絲毫隐瞞。”
“是!”侍衛戰戰兢兢地将看到的一切都說了。
人群後的玉甯蒼越聽越是心驚,國師什麽時候找上這兩名侍衛,讓他們在此指控表嫂的,他到底居心何在?
難道看着哥哥不在京城民,就要趁機置表嫂于死地?
哥哥此去邊境退敵,雖沒有交代他保護表嫂,可他也絕不能眼看着表嫂于險地而無動于衷,必須想辦法保她無事才行。
看到衆人懷疑的表情和崇明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,冥子真頗爲得意,“事實俱在,皇上還不肯相信燕王妃與狐妖是同夥嗎?”
崇明帝沉着臉,沒有說話,氣氛一時壓抑得厲害。
玉甯蒼忍不住就要開口,卻見太子的目光穿過人群,落在他臉上,輕輕搖了搖頭。
太子殿下有應對之策?玉甯蒼心下稍安,不急着言語了。
良久之後,崇明帝終于開口,“事已至此,衆卿都不可掉以輕心,靈羽,朕就将皇宮守衛交于你負責,命所有侍衛加緊巡邏,一旦現狐妖,格殺勿論!”
“兒臣遵旨。”太子應了一聲,父皇并沒有把弟妹怎樣,看來對國師的話,還是有幾分不信的。
崇明帝轉向冥子真,“國師爲除妖而受傷,勞苦功高,先養好傷再說,除妖之事,還要多多勞煩國師大人。”
冥子真心中有氣,到這份上,皇上居然還放不開燕王妃!不過無所謂,他本來也沒指着皇上立刻改變主意,隻要衆人都不信任燕王妃,他也好下手。
念及此,他即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,“此乃貧道職責所在,貧道自會盡力,爲皇上分憂!”
“有勞了!至于燕王妃……”崇明帝頓了頓,“朕會讓人守在行宮,盯着她的一舉一動,若有反常,必不輕饒!”
太子皺眉,“父皇——”
“退朝!”崇明帝不待太子說什麽,起身進去。
“恭送皇上!”
冥子真眼睛中的得意的笑意越來越深,昂闊步地離去。
太子随後跟進去,“父皇,兒臣相信弟妹絕對不是狐妖同夥,之前的殺人案,也都是人爲,并無狐妖,還請父皇明查!”
崇明帝冷冷看着他,目光中竟有敵意,“靈羽,你爲何一再替冷月說話,還這樣維護她?你對她有情意?”
太子大吃一驚,“父皇何出此言?兒臣與雲雙情投意合,非她不娶,何況弟妹是三弟的妻子,兒臣怎可能做出這等不顧倫常之事?”
崇明帝對這個兒子的品性還是了解的,面色緩了下來,“那你爲何如此?”
太子略一猶豫,還是說了實話,“回父皇,雲雙如今身體大好,日常起居已是無礙,再有二、三十年的壽命,甚至更長,也未可知。”
“哦?”崇明帝大爲意外,“竟有此事?太醫們不是都說,穆雲雙命不久矣,是誰有如此大的本事,竟能救她性命?”
“正是弟妹妙手回春。”
“是她?”崇明帝一時更加無法相信,“她的醫術,果真如此高明?”
“父皇有所不知,不止雲雙如此幸運,已性命無憂,三弟臉上的傷,其實也已經好了,不見半點疤痕,也都是弟妹醫術絕所緻。”
“原來如此,朕還以爲……”崇明帝大爲高興,“冷月居然還有此天分!朕倒是看走眼了,這麽說,因爲冷月對穆雲雙的恩情,你才會如此?”
“正是,兒臣感激弟妹,且相信弟妹爲人和醫術,絕無其他,”太子趁機道,“父皇,皇祖母的病,太醫們是治不得了,不如請弟妹好好替皇祖母診治,可好?”
“此事倒也不急,母後這兩天身體也好了不少,太醫的藥,還是不錯的,再加上有國師的仙丹,母後定會好起來。”崇明帝明顯還是更相信冥子真的仙丹。
太子原本欲說,太後這些天服用的,是鍾離冷月的藥方,不過又擔心到時冥子真再施手段,他會顧不上,便先作罷,“父皇,不若讓兒臣前往行宮安排一下,讓人看着弟妹,若她确實跟狐妖一氣,兒臣會第一個來禀報父皇,可好?”
崇明帝思索一會,點頭,“如此也好,國師如今有傷在身,旁人朕也信不過,此事就交由你去辦。”
“兒臣遵旨。”太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,不管怎樣,先保弟妹無恙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