鍾離冷月恍然大悟,“對對,有可能!穆府跟東宮一向親密,如果姐姐出了事,太子殿下很有可能會因爲穆雲岚是姐姐的大姐,而對她另眼相看,她們姐妹倆在相貌上,的确也有幾分相似……啊,我怎麽就沒想到,穆雲岚太狠了!”
如若不然,穆雲岚已經十九歲了,爲何還不嫁人?
在明白了她的狠毒之後,鍾離冷月才不相信,她是爲了照顧妹妹,孝敬雙親呢。
北堂靈潇見她像隻炸毛的小貓,不禁有些好笑,“我也隻是如此猜測,是不是還不一定,你先不要着急。”
“絕對錯不了!”鍾離冷月把一口小尖牙咬的咯吱響,“穆雲岚早晚露出真面目,到時候看太子殿下怎麽收拾她!”
正說到這兒,幻容來報,說是徐大人到。
“哪位徐大人?”鍾離冷月估摸着是朝臣來找北堂靈潇商談政事,忙從他懷裏起來,坐到另一邊。
北堂靈潇遺憾地看她一眼,自家王妃身上軟軟香香的,摸着很舒服,他還沒摸夠呢,“内閣大學士,徐夢澤。”
“哦。”鍾離冷月對朝臣知道的不多,也不好多問。
不大會兒,一名濃眉黑目,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進來見禮,畢恭畢敬地道,“臣徐夢澤,過王爺,王妃。”
看他滿臉急切的樣子,似乎有不好的事情生。
“起來吧,”北堂靈潇皺了皺眉,“何事如此驚慌?”
“臣——”徐夢澤欲言又止,拿眼瞄了瞄鍾離冷月。
他要禀報的,都是機密之事,王妃跟王爺還沒有成親呢,信不信得過啊?
“說。”北堂靈潇眼神驟然冷。
他的事從來不會瞞着鍾離冷月,如果不需要她現在知道的,他也不會在這裏見徐夢澤。
“是……”
“王爺,”鍾離冷月卻站了起來,微微一笑,“你跟徐大人有公事要談,我在這裏聽着也無趣,我回房配藥了,徐大人,失陪。”
“王妃請。”徐夢澤對她,頓時尊敬起來。
這樣知道進退,不恃寵而驕的女人,非常配得上王爺,很不錯。
“到底出了什麽事?”
鍾離冷月一走,北堂靈潇臉容立刻變得冰冷,眼神也狠厲起來。
方才在朝堂上,該說的也都說了,他前腳才到行宮,徐夢澤後腿就追了來,明顯很反常。
“王爺恕罪,事關重大,臣怕誤了王爺大事。”徐夢澤誠惶誠恐地道。
他身爲閣大學士,平日裏各地有奏折送上,都要先經内閣審過,才送到太極殿。
換言之,他這個位置舉足輕重,不管他是誰的心腹,都将成爲此人掌控朝廷機密的關鍵所在。
而北堂靈潇,就是他的主子。
“何事?”
“王爺請過目。”徐夢澤遞上一本奏折。
北堂靈潇伸手接過,慢慢打開,隻看一眼,他臉色就變了,嘲諷冷笑,“富商被殺之事,與本王有關?呵呵,笑話!”
“也不知是爲何,各地最近所上奏折,都在含沙射影,說是王爺所爲,這……”
在朝堂上,刑部尚書已經言明,是有宗室親王想要起戰事,所以才殺掠富商,以斂戰時之财。
如果崇明帝相信是北堂靈潇所爲,不就等于是他要心存不軌嗎,這豈是鬧着玩的。
“照送。”
北堂靈潇冷笑,他的功高蓋主,不知引來多少明槍暗箭,不知有多少人向崇明帝诋毀過他,又何懼這一回。
“王爺?”徐夢澤吃了一驚,讓皇上看到這奏折,好嗎?
“照本王說的做。”北堂靈潇冷聲道。
既然各地都有這樣的折子呈上,他壓得下一回,能壓得下所有嗎?
反正此事與他無關,也不怕崇明帝去查。
雖是被猜忌,他卻不是什麽都沒做,至少京城和皇宮已盡在他掌控之下,他賭崇明帝絕不敢輕易動他。
“是,王爺。”徐夢澤也不再多說,王爺心中有數就好。
徐夢澤走後,過了一會,北堂靈潇才去了鍾離冷月房間。
她還在配藥,桌上擺着好些花花草草,她一手執卷,一手撚着些藥材,看的極爲認真,長長的睫毛間或一撲閃,别有風情。
北堂靈潇站在門口,看的有些癡迷。
“王爺,徐大人走了嗎?”鍾離冷月感覺到有兩道目光緊緊盯着自己,回頭一看,不禁啞然失笑。
王爺那是什麽表情,要吃了她似的。
“走了,一些公事而已,不會很長時間。”北堂靈潇回神,走了進來。
鍾離冷月也不多問,“我在給姐姐配藥,希望能盡快把她體内的蠱毒逼出來。不知道穆将軍找過太子殿下了沒有,希望穆府能很快有好消息傳來。”
“别太累着自己,”北堂靈潇勸道,“你做了你該做的事,太子哥哥和穆将軍既然知道了穆小姐的事,就會妥善安排,你不必擔心了。”
“我知道,”鍾離冷月挑了挑眉,意即自己就是個勞碌命,“可太子殿下和穆将軍再厲害,到底是男人,心思不夠細,穆雲岚又是個善于僞裝的,到時來個死不承認,難道穆将軍還能強行治她的罪不成?”
北堂靈潇哼了一聲,“若是落到我手上,我有的是辦法叫她說實話。”
“必要時候,你出手,”鍾離冷月居然很贊成,拍拍他肩膀,“有時候,有些人就是該好好教訓一頓,把她打狠了,打怕了,她自然就會承認。”
北堂靈潇失笑,“所以你是要我到時候去打一個女人?”
“你打不打?”
“你叫我打我就打。”
“乖。”
“要獎賞。”
“啵……”
“不夠。”
“……”
——
不知穆雲岚是察覺到了鍾離冷月的計謀和安排,接下來兩天,她沒有絲毫異常,仍舊像往常一樣,爲穆雲岚送藥,噓寒問暖,府裏上上下下都幫着打理,毫無破綻。
唯一不同的是,穆雲雙的藥裏,再也沒有了養蠱蟲的毒藥,這,就是最大的破綻。
穆紹元夫婦按照鍾離冷月所教,隻要穆雲岚沒有動作,就不要戳破,因爲她一定會有所動作,就跟她耗着,看她什麽時候,沉不住氣。
太子也在等着,隻要一有結果,全滿腔的怒火,就可以好好洩了。
而富商被殺一案,經過趙詳越沒日沒夜地偵查,居然真的查到了什麽,崇明帝的三弟、南王果然圖謀不軌,人證物證都有,趙詳越自然大喜,将奏折呈了上去。
“好個南王!”崇明帝一巴掌拍在龍案上,“朕平日待他不薄,他竟然要反了朕,這是在逼着朕手足相殘嗎?”
“皇上息怒,皇上向來寬容仁慈,隻是南王……臣等也很痛心!”趙詳越連連搖頭歎息,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,雖說富商案還沒有完全破,不過好歹抓了個南王,自己的烏紗和腦袋,算是保住了。
“趙大人,此事非同小可,你可查清楚了?”北堂靈潇面色不善,三皇叔一向不問世事,他不太相信,三叔會謀反。
趙詳越道,“回燕王,臣确實查到了人證物證,否則臣豈敢冤枉南王。”
北堂靈潇陰沉着臉,沒有說話。
“陳康!”崇明帝大吼一聲。
旁邊侍侯着的陳康打了個哆嗦,“老、老奴在!”
“立刻拟旨,八百裏加急送到南王手上,命南王來京城見朕,不得有誤!”
“遵旨!”陳康答應一聲,即刻去辦。
群臣心裏凜了凜,心裏都有數。
此番南王若是上京,隻怕兇多吉少。
若他敢不來,那就更表示有異心,下場同樣不會好到哪去。
一位朝臣卻忽然上前,“啓亶皇上,臣所上奏折中,所提到富商被殺一事當中的疑點,皇上有何示下?”
說起來他正奇怪呢,怎麽皇上看過他的奏折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,皇上不是一直都猜忌燕王的嗎?
“你的意思,是此案與燕王有關之事?”崇明帝忽地似笑非笑,看向北堂靈潇。
“臣是據實禀告,不敢有私心。”感覺到北堂靈潇冰冰涼涼的目光就在他背後,那朝臣背影僵了僵,卻絲毫不見示弱。
反正又不隻他一個上了折子,要倒黴,大家一起倒黴。
“燕王,你有何看法?”崇明帝不緊不慢地道。
“回皇上,臣在朝已非三兩日,被惡語中傷也不是第一次,皇上是願意相信臣,還是願意相信某些居心叵測的小人?”北堂靈潇神色不變,眼神清冷,連一絲一毫的心虛都沒有。
玉甯蒼站在他斜後方,皺着眉看他,難掩眉眼間的擔憂之色。
那朝臣聽這話,氣得胡子直翹,臉都白了。
“好,此事朕會讓人查個明白,如果與你無關,朕自會還你公道。”崇明帝裝模作樣地道。
“謝皇上。”北堂靈潇也不多說,彼此心照不宣。
群臣瞧得無趣,看來皇上還是沒到收拾燕王的時候,這次的事,也不會有什麽結果。
隻有玉甯蒼明顯松了一口氣,目光閃爍,看來群臣都開始忌憚起表兄來,若有必要,就早早起事的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