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說是穆紹元了,就連他的那些愛算計、勾心鬥角的姨娘,對羅氏的所做所爲,都挑不出一點不是來。
後來幾位姨娘又6續生了幾個庶子庶女,羅氏也都很疼愛,但是對穆雲岚的疼愛,永遠是最多的。
這也難怪,一來穆雲岚是正經八百的嫡出女兒,二來她在襁褓中就失去了生母,這讓有同樣遭遇的羅氏對她的傷心感同身受,自然要對她格外好。
至于穆雲岚,在羅氏照顧教導下,也确實溫婉大方,謙恭有禮,照顧妹妹,一副與世無争樣。
唯一不大合情理的是,穆雲岚已經十九歲,卻一直沒有說親,對外的說法是,她初始是舍不得離開疼愛她的母親,後來二妹生病,她更不放心,所以要等二妹病好了,才肯嫁人。
雖說以她的年紀還沒有嫁人,難免遭人笑話,不過得知她的“苦衷”後,百姓們對她就隻剩敬佩了。
穆雲岚見她眼神似乎不大對,莫名有些緊張:難道自己的打扮有什麽妥嗎?
得知燕王妃要來,雖然她對燕王并無意,可到底不能得罪,但也不必堕了面子,所以她穿了一身粉色的小襖長裙,頭上戴了金步搖,一枝鳳钗,十分華麗。
反觀燕王妃,打扮卻十分淡雅,白色的衣裙,雪青色的大氅,烏黑的間隻有一枝金钗,氣質然。
如此女子,倒也真配得上冷酷銳利的燕王。
“妹妹,怎麽了?”穆雲雙見她隻是看着大姐看,眼神不定,頗有些奇怪。
鍾離冷月回了神,微微一笑,“沒事,大小姐見諒,我是見你相貌與家妹靜婉有些相像,所以有些失了禮。”
暗裏卻道一聲慚愧,鍾離冷月跟穆雲岚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好嗎,她隻是拿來當借口罷了,反正她們也都沒見過鍾離靜婉。
穆雲岚這才放了心,溫婉一笑,“燕王妃客氣,臣女相貌與令妹相像,倒是臣女的榮幸了。”
“大小姐言重了。”鍾離冷月又上前幾步,離的她更近,“這越是細看,就越像,尤其是這鼻子和嘴唇,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”
說罷,她伸手去摸穆雲岚的嘴。
穆雲岚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,心中暗暗不快,“王妃見諒,臣女不敢冒犯王妃。”
燕王妃什麽意思,居然想要摸她,不覺得失禮嗎?
還是說,燕王妃有什麽特殊嗜好?
她忽然一陣惡寒。
鍾離冷月臉色也有刹那的尴尬,差點說不出話。
她是太急于找到兇手了,這言行就過于孟浪。
還好穆雲岚是個女子,如果她這樣對待一個男子,傳到燕王耳朵裏,可就麻煩了。
“瞧我,真是想三妹想的緊了,竟把大小姐當成了三妹,”鍾離冷月慚愧地道,“大小姐不要多想,我在家時,就與三妹打打鬧鬧習慣了,并無惡意。”
穆雲岚心裏再不快,卻并不表現出來,“王妃與令妹感情深厚,令人羨慕。”
穆雲雙也沒往他處想,“妹妹,咱們進去說吧,外頭冷。”
“好。”
羅氏這才從愣怔中回神,小聲道,“老爺,我怎麽覺得燕王妃好像在試探雲岚似的,出什麽事了?”
她倒是聰慧,一下就看出了不對。
穆紹元的心思哪有那麽細,不以爲然地道,“這有什麽好試探的,王妃想知道什麽,就直接問了,咱們還能不說?再說了,王妃跟雲岚是頭一回見面,往日無冤,近日無仇,能有什麽事?”
羅氏想想也是,也就釋然了。
一行人這才進了屋,桌上已擺了些瓜果點心,下人奉上茶來,衆人一邊聊一邊吃,氣氛很是融洽,剛才的那一點尴尬,很快就煙消雲散了。
羅氏一邊給鍾離冷月倒茶,一邊喜滋滋地道,“我跟老爺要好好謝謝王妃才成,若不是王妃恩德,雲雙這身子……王妃的大恩大德,我們沒齒不忘!”
穆雲岚端着茶杯的手一抖,差點沒掉到地上去!
什麽!
燕王妃還會醫術,而且還給二妹診了脈,且知道如何救二妹?
這不可能!
可是看一看二妹明顯紅潤的臉色,以及二老高興激動的神情,這應該不是假的,燕王妃的醫術,怎麽能比那些太醫還要高明!
難怪了!
她忽地明白了一件事,燕王妃好端端的,怎麽要到穆府來做客,原來是因爲這樣!
說起來她平常雖然表現的與二妹十分親厚,卻也并不是日日都到二妹院子裏去,有些事情她不知道,也不奇怪。
鍾離冷月擺手,“穆夫人不要這樣說,我既然懂醫術,當然要盡我所能,爲人解除病痛,何況我跟姐姐是認了姐妹的,自然要盡心爲她醫治,穆夫人就不要客氣了。”
果然如此!穆雲岚狠狠攥着茶杯,眼裏閃過狠色。
鍾離冷月雖沒有往她臉上看,卻一直注意着每個人的反應,幾位姨娘都是虛僞客套地笑着,說幾句誇獎的話,穆雲梵則驚奇地瞪着眼睛,一副不能相信的樣子,都沒有什麽問題。
唯有穆雲岚的反應,才像足了計劃被打亂,又不甘心時的反應。
難道,兇手就是穆雲岚?
不過也不一定,或許是她跟其他人合謀呢?
所以最要緊的,還是湊近了聞一聞,誰身上有味道,才能确定兇手。
羅氏爽朗地笑了笑,從丫鬟手上拿過一個四方盒子,推到鍾離冷月面前,“好,那我就不客氣了,王妃頭一回到穆府,我也沒什麽貴重東西,這套頭面是我的陪嫁,一直沒戴過,就給你拿去戴着玩,你千萬不要嫌棄才好。”
做爲燕王妃,又是燕王自己娶回來的,燕王對她肯定寵愛有加,缺不了她飾,羅氏送的再貴重,也抵不過皇室所有。
她送的,隻是一份心意。
鍾離冷月推辭,“既然是夫人的陪嫁,自當留給姐姐和大小姐,我怎好奪人所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