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倒真了解她。
鍾離冷月也顧不上笑,“既然不是仇家,那肯定是她身邊親近的人所爲,這蠱蟲需要先下在姐姐體内,起初是一個蟲卵,而後要被喂以某種特殊毒物,慢慢養大,如果不是她身邊的人,斷然做不到。”
北堂靈潇無法理解,“是這樣?怎麽我聽說的蠱毒,是一下就緻人于死地的?”
“笨,如果是那樣,不就一下被人看出來了?”鍾離冷月不客氣地敲他額頭一際,“太子那麽喜歡姐姐,如果知道她被人毒殺,會罷休嗎?不過兇手隐藏的多深,估計都會被太子查出來,碎屍萬段,所以兇手才用了這個法子。”
北堂靈潇摸了一下額頭,有些明白了,“你的意思是說,在穆小姐體内養大的蠱蟲,太醫診斷不出來?”
想想身體裏有個蟲子,被一點一點喂大,雖然不是在自己身體裏面,他還是覺得一陣毛骨悚然。
“不錯,”鍾離冷月點頭,“正是因爲那蠱蟲在姐姐體内孵化長大,才會跟姐姐的血肉融爲一體,幾乎難以辨别,從外表看起來,她就像得了肺疾,任太醫們醫術再高明,也是出來的。”
北堂靈潇沉默一會,忽地道,“既然如此,那你又是如何診出來的?”
冷月醫術很高明,他知道,可如果說她的醫術比所有太醫都高明,就有點匪夷所思了,就連息紅淚,也沒有高到這個地步。
鍾離冷月挑了挑眉,“說來慚愧,如果是一開始,我也看不出,當初我在老家……我是說在保平王府的時候,曾經在一本醫書上,偶然看到過這樣的病例記載,方才又故意跟姐姐親近,聞到她呼出的氣息帶着一種腥甜的味道,我就能确定了。”
北堂靈潇啞然,這倒是,如果是太醫,斷不可能湊到穆雲雙嘴上去聞一聞,成體體統。
“那有何破解之法嗎?”
鍾離冷月搖頭,“有,但是很難,姐姐受蠱毒所害時間太長,髒腑都已受到損傷,若不是遇上我,她捱不了多久了。”
北堂靈潇心一沉,“就是說你的辦法,還不如沒有?”
“淨說大實話,”鍾離冷月又敲他一下,“有辦法總歸比沒有辦法好,我給姐姐開了藥,先壓制住她體内的蠱毒,再慢慢一點一點拔除,但是能不能完全解毒,我也沒有把握,隻能慢慢看。而且現在最要緊的,是找到那個給她下毒的人,斷了這毒源,姐姐體内的蠱蟲,才會停止生長。”
“這件事必須告訴太子,”北堂靈潇果斷道,“隻有他才能徹查穆府,咱們若是出手,于禮不合。”
鍾離冷月小小翻個白眼,“我就是不想現在讓太子知道,他大張旗鼓地去查,兇手狗急跳牆,對姐姐更不利。”
北堂靈潇哭笑不得,冷月這是拿他的額頭當什麽,想敲就敲?“你說的也有道理,那依你的意思怎樣?”
“當然是先找到兇手了!”鍾離冷月躍躍欲試,“我已經想好了,過兩天就以去找姐姐叙話爲由,到穆府見她,然後看看她身邊的人誰有可疑,一定能找出兇手。”
“兇手肯定隐藏的很深,你有什麽辦法?你會不會有危險?”北堂靈潇皺眉,這種事他當然幫不上忙,可讓鍾離冷月一個人去,他又實在不放心。
再說了,她的傷還沒有好呢。
鍾離冷月胸有成竹地道,“我當然有辦法了!隻要是動那毒的人,身上必然帶着味道,我一聞就知道,就算找到了,我也不會當場指出來,等我回來告訴你,你再讓太子殿下去查,不就行了?”
北堂靈潇面色稍緩,“這樣還行,那你千萬不可莽撞行事,一切都要跟我商議再說。太後病情加重,最近宮裏事多,我可能沒辦法時常陪在你身邊。”
“我會小心,太後病的很重?”鍾離冷月對太後的印象,還是很好的,也曾經想過去看看太後。
可有禦醫在,也輪不到她伸這個手。
“太後身子一直不好,”北堂靈潇卻忽然想到這一點,“待我進宮向太子哥哥說明,你替太後診脈可好?”
眼前就有個現成的神醫,幹嘛不用?
冷月能看出穆雲雙是中毒而非生病,那太後的病,她肯定更有辦法。
鍾離冷月遲疑道,“這行嗎?我恐怕沒這個資格吧?”
“此事我來辦,你且等我消息。”
“如此,也好。”
——
幾天後,鍾離冷月的傷勢已無大礙,既然決定要去穆府一趟,她自然要像模像樣地去,先是讓秋萍去穆府遞了貼子,再上街給穆雲雙買些禮品。
以前在京城時,息紅淚性子比較内斂,平時除了給人看病,輕易不出門,這京城的繁華,她也并沒有完全見識到。
如今物是人非,換了一副身體,卻是相同的魂魄,很多事情,也不複從前了。
不過,這次回西夜國,她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,就是查明息紅淚枉死的真相,替自己報仇!
而這一點,還要着落在她的嫂子葉欣身上,如今麽,先不急。
蓦的,眼角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影子,她一回頭,“錦陽王?”
玉甯蒼正往路邊的一家酒樓進去,并沒有看到她。
鍾離冷月略一思索,邁步跟上。
“王妃要見錦陽王?”秋萍緊跟保護。
“有話問他。”
關于金钗的事,她還要問個明白呢。
進了酒樓,剛好看到玉甯蒼上了二樓,鍾離冷月也立刻跟上,就要進他的雅間。
“站住!”門口的侍衛立刻攔下她,“王爺在此,休得亂闖!”
鍾離冷月知道他們不認識她,也不計較,“我要見玉甯蒼。”
“大膽!敢直呼王爺名諱!你是何人?”侍衛臉色一變,厲聲喝問。
放眼京城,誰不知道錦陽王名頭,居然還有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。
錦陽王爲人正直,對部下如兄弟,一向深得手下愛戴,也難怪他們見不得有人對他有絲毫不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