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恰巧?”鍾離冷月眼神中有不屑,“楚絕,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?從東宮到行宮,不知曲折幾許,你居然跟我說恰巧?哪裏恰巧,怎麽恰巧?”
楚絕語塞,臉色已變白。
秋萍猛地将劍拔出半截,“楚絕,到底怎麽回事,說清楚!”
楚絕抿緊了薄唇,難道要他說,他是來監視燕王妃的?
那燕王妃肯定能想到,他是受太子指使(其實不是),太子跟燕王之間,必起芥蒂。
楚絕仍舊沉默。
“你——”
“罷了,”鍾離冷月伸手,将秋萍攔下,“他既不肯說,你逼他也沒有用,他不說,自有人會說,楚絕,你回去吧。”
楚絕愣了一下,大概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就讓自己離開。
“走吧,回去服藥,别等毒氣攻心,就沒救了。”鍾離冷月淡然道。
楚絕這才出去,一直在琢磨,她那句話什麽意思。
“這人是個高手。”鍾離冷月肯定地道,“而且心事還很重,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。”
“王妃知道楚絕?”秋萍詫異地道。
“不知道,猜的,”鍾離冷月瞄她一眼,“他是什麽來路?”
看秋萍的反應,似乎楚絕不同于常人。
還是息紅淚的時候,她就隻跟燕王來往,其他皇子離她是很遙遠的,更不用說太子和他身邊的人了。
“屬下知道的不多,聽說楚絕是太子殿下一次外出的時候帶回來的,當時他受傷很重,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,宮中禦醫使盡渾身解數,幾次都說他要熬不過去,可他到底還是活了下來。”秋萍露出欽佩的表情來。
後來楚絕傷好,就死心塌地留在太子身邊做事,不過,可能是因爲有不同于常人的際遇,他平常極少露面,但隻要有威脅到太子的事,他絕對會不顧性命,維護太子周全,因此很得太子信任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鍾離冷月若有所思。
一個人有了那樣的際遇,性情肯定異于常人,倒沒什麽奇怪的。
不過,今晚的事,太子必然要給她個交待,到時候再看吧。
“王妃可曾受傷?”秋萍關切地道。
“沒事,放心吧。”鍾離冷月搖頭,她若受了傷,哪還有功夫給楚絕解毒。
“是屬下回來的太晚了,以後屬下定會好好保護王妃。”秋萍心有餘悸地道。
鍾離冷月沒再多說,讓靜兒将琴搬下去,先休息再說。
——
“有人行宮行刺?”聽到楚絕的話,太子霍然起身,“是什麽人?”
路上接連兩次行刺失敗還不夠,竟然還敢跑到行宮中行刺,看來對方不将燕王妃置于死地,是不會罷休了?
這人到底跟燕王妃什麽仇,什麽怨,非殺她不可?
如果燕王妃真的死在行宮,三弟還不知道要怒成什麽樣,恐怕整個西夜國,都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。
楚絕道,“屬下追出去時,一時大意,中了刺客的毒,沒有追上。”
太子目光突然銳利,“你爲何會去了行宮?”
楚絕臉色蒼白。
太子冷冷道,“你去監視燕王妃?你在懷疑什麽?”
楚絕低聲道,“屬下覺得燕王妃有事隐瞞,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線索。”
太子冷笑,“那你查到什麽線索了?”
“沒有。”那會他不過才到行宮而已,還什麽都沒看到,刺客就來了。
太子才要叫他以後别多事,忽然想到一件事,“你在燕王妃面前現了身?”
“是,屬下中的毒,幸虧燕王妃開了藥方……”楚絕話說一半,忽然身上一陣冷:原來燕王妃所說“他不說,自有人會說”,是這個意思!
如果太子不出面,向她解釋自己爲何會出現在行宮,豈不顯得太子居心不良?
他當時就是想到這一點,才什麽都不肯說,卻不想還是要陷太子于不義!
“屬下該死!”他忽然跪了下去,悔不當初。
太子再氣又能如何,忽地起身向外走,“傳令下去,封鎖燕王妃遇刺的消息,否則,殺無赦!”
“是!”楚絕答應一聲,接着道,“殿下要去哪裏?”
“行宮!”太子惡狠狠地道,燕王妃正等着他的回話,他怎能不走這一趟。
——
鍾離冷月這會兒才越想越後怕,冷汗一陣接一陣,難受的厲害。
不過重生之後,她的性格已極爲隐忍,即使心中翻騰的厲害,也仍是靜坐在桌前,望着燭火呆,完全沒有注意到,北堂靈潇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。
得知刺客居然進行刺動手,北堂靈潇當時的怒火根本壓抑不住,一掌打爛房門,飛奔而出。
在路上行刺也就罷了,居然還直追到行宮,這是在狠狠打他的臉,他豈能饒恕!
故在來的路上,他已命手上全力追查兇手,若查不到,就别來見他了。
暗衛們雖然知道主子性格冷酷,卻極少見他火,今日卻是知道,他動了真怒,誰都不敢多說,立刻去做。
到了門口,因爲怕吓到鍾離冷月,他才沒有接着進來,在門口深呼吸,平複胸中翻湧的殺機,于是,就看到了這樣美妙的畫面。
心愛的女人,衣裙雪白,緊腰束胸,雖然坐着,卻仍看得出那玲珑的曲線,寬大的衣袖垂在膝上,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自然;
交疊放在膝上的手晶瑩如玉,一張臉更是如精心雕琢過,出塵脫俗。
大概也是被刺客驚吓到,她臉上有不安,有驚懼,長長的睫毛間或一動,輕靈飄逸,仿佛不食人間煙火。
“王爺?”鍾離冷月聽到了他凝窒的呼吸聲,一回頭,見他愣愣站在門口,竟有種“恍若隔世”之感,想也不想就撲進他懷裏,“你怎麽才來,剛才吓死我了,你不知道……”
北堂靈潇抱緊她,忽然就吻了下去。
隻有品嘗到她的芬芳甘甜,他才能深切地感知,她還在,還沒有因爲他的疏忽,就離他而去!